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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止境的折磨與煎熬裡,他心頭的光在一點點熄滅。

他身無旁物,只有朝帝賜給他的那枚暖玉,他牢牢握在掌心,睹物思人,他不甘心就命喪此地,他還有那枚照亮他心中的「暖玉」。

今日,屏風後她一開口,他便聽出是她。

一側就有看守的侍從在,他險些就露出馬腳,他隱在袖間的手死死攥緊,聽她說起磚磚,說起大白,說起他那日在北閣靠在磚磚的背上入睡……

她口中每一個字,都似點亮在他心間的燈塔,照亮了心中所有的陰霾與晦暗。

他有多想衝到屏風外見她,卻也才猜得的到她是在等他回應,她不確認屏風後面的人是否是他。

在經歷了江上的生死,經歷這幾月的酷刑與折磨,她出現在他面前,來尋他,萬死不辭……

他心中似是從未燃起過如此強烈求生的慾望。

阿玉不會是自己一人來的,今日同她在一處的便還有旁人,只是他心中同樣升起的還有恐懼。

朝帝是知曉她身份的,她若是繼續用公子若的身份,一定會被人認出扣下!

他著急支開她。

索性她身側的人是明白的。

冷靜過後,阮奕也才想明白,她都能安穩找到這裡,便是沒有暴露身份。那同她在一處的人,應當不簡單。

阮奕仰首,很難想像這幾月,她要多冷靜和堅定,才能一步步到這裡,到他跟前,僅與他隔了一道屏風……

他幽幽闔眸。

翌日,豐巳程同趙錦諾照舊去了城北小苑。

郭府管家還是寬慰了幾聲,說昨日公子是心情不好,今日不要介意,繼續說就是,大夫說了,這樣對公子的病情也有好處。

豐巳程連忙似懂非懂頷首,又作寬慰狀囑咐趙錦諾一聲,「侄子,咱這回膽子大一些,反正大夫都說了,氣一氣對病情好,那要砸就砸吧,我們當說什麼就說什麼,只是……這銀子……」

豐巳程又笑盈盈看向郭府管家,惟妙惟肖。

對方笑笑,「報酬翻倍。」

豐巳程一拍手,「成!」

趙錦諾也跟著點頭。

只是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豐巳程忽然捂住肚子,極盡艱難道,「啊呀呀,奴家……奴家有些難為情……」

郭府管家看了看「她」,眉頭微皺。

豐巳程半掩著衣袖,遮住臉,尷尬道,「奴家……想去茅廁。」

郭府管家似是臉色沉了沉,「她」貪小便宜又諂媚的市井形象實在深入人心,郭府管家根本沒考慮旁的,只叫了一側人領「她」去。

趙錦諾則跟在郭府管家身後。

豐巳程不在,趙錦諾其實心中忐忑,腳下都有些軟,她早前若不是時常在各處奔走,而是很少出門的閨中淑女,許是此刻已讓人一眼看出端倪。

臨到門口推門前,郭府管家卻對他說,「今日有些不同,大夫說面對面交流會對病情好些,所以便將屏風撤了……」

趙錦諾意外看他。

郭府管家明顯會錯了意,「小哥莫怕,屏風雖撤了,府中的侍衛還在,不會傷著小哥的。」

趙錦諾很快回神,連忙點頭。

郭府管家這才推開房門,趙錦諾攥緊掌心,低著頭邁著步子入了屋中,沒怎麼敢抬頭。

等到身後屋門闔上,屋中的侍衛朝他說了聲,「坐。」

趙錦諾才掀了衣擺落座,目光緩緩抬起,對面小榻上,一張明顯清瘦,蒼白,卻熟悉的臉。

「郭……郭公子……小的叫趙玉,是西秦人,幼時在蒼月長大,此番是跟著東家來南順做生意的……」趙錦諾不知他經歷了什麼,心疼到無以復加,卻還是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