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著頭看著手中地圖,良久沒有作聲。

厲蕭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若是厲蕭將這地圖給帶出去了,他都不會相信他半句話,畢竟,雖然四五日不夠去那地宮一趟來回,卻足夠將那兩張地圖給臨摹下來。

臨摹下來,便可以直接找人去查。

可方才他留意到了的,厲蕭拿出這張地圖所在的地方,不管是厲蕭還是慕卿歌,在被送回來之後,都壓根沒有去過那裡,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偷偷摸摸將這地圖塞到那裡。

厲蕭極有可能,是真的根本沒有拿走這張地圖。

皇帝在心裡暗自盤算著,抬起頭來看向厲蕭:“蕭青臨將你帶到宮中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麼?”

厲蕭嗤笑了一聲:“能做什麼呢?蕭青臨並不如那女人說的那樣,不在乎皇家護衛軍調遣令,畢竟,他不是傻子。”

“他謀逆雖然看似順利,但皇城中厲家人不少,他若是隻想要扶持一個厲家人為帝,他在後面攝政倒也就罷了。偏偏他是想要直接推翻厲家江山,自立為王。”

“如此一來,厲家人自然沒有人會同意,所以,皆與蕭青臨動了手。實力懸殊雖大,但蕭青臨手中的人多多少少也還是有所折損的。”

“近百年,皇家護衛軍並未出過手,即便是他年近七十,也只是從史書上知道這一支軍隊的威力,卻未親眼見過。”

“人最怕的,是未知的東西,他自然心中也會忌憚。”

“怕到時候與皇家護衛隊動了手,即便是贏了,也斷然是兩敗俱傷的。”

“兩敗俱傷之下,恐有人黃雀在後。”

“所以,如果能夠拿到皇家護衛軍的調遣令,自然是最好。”

厲蕭靠在欄杆上,轉過頭看著慕卿歌,聲音低低的,似是怕驚擾了她:“他將你放在我旁邊,且對你嚴刑拷打,就是為了你自以為走到了絕路。若你自以為走上了絕路,定然會將東西給我。”

“畢竟,我到底也還是姓厲,也還是你的兒子。”

“嚴刑審問兩日,他覺得已經事成,帶我和我家王妃入宮,自然是為了,想方設法地從我口中套出那調遣令所在。”

“既然是想要套出那調遣令所在,那當然也就是恩威並施,用盡一切手段的要挾哄騙了。”

厲蕭聲音一直十分平淡,可是不知道為何,皇帝還是聽出了幾分森然。

“只可惜,蕭青臨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棋。”

“他知曉找我的軟肋,從我的軟肋下手。卻用錯了手段……”

“從之前他害得卿歌流產,到如今他讓自己手下的人對卿歌做那種事情,且還讓我親眼看著,他一步一步的,絕了我這條路。”

“他或許從未對誰有過真心,以為誰都跟他一樣薄情。所以,想要讓我見著卿歌下場悽慘,讓我心生懼怕,為了求生而不得不臣服於他。”

“可他卻不知道,卿歌於我而言,是我那昏暗的世界裡,乍然出現的唯一的那一道光。”

“如今,這道光滅了。”

“我會恨他,會恨不得殺了他,會絕望,但唯獨不會懼怕。”

皇帝定定地看著厲蕭,厲蕭眼中恨意磅礴,幾欲令人窒息。

他親眼看見慕卿歌經歷了什麼,也記得此前厲蕭來向他求那道賜婚聖旨的時候,眼中難得一見的光亮,也就毫不懷疑厲蕭的話。

厲蕭大抵是因為他和先皇后的事情,所以一旦動情,就用情至深,不願意讓自己的妻子遭遇先皇后那樣的痛苦。

皇帝摩挲著手中那布的花紋:“你恨蕭青臨嗎?”

“恨不得殺了他為慕卿歌報仇嗎?”

厲蕭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卻已經將恨表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