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惱怒,不殺梁蕭誓不罷休,當下快步搶上。只聽三人足下嘩嘩啦啦,一進一退,盡都踩入海水之中。雲殊遽然而驚,忽地收足叫道:“當心有詐”賀陀羅一怔止步。梁蕭見雲殊識破計謀,哈哈一笑,沉入水中。

賀陀羅還要追趕,雲殊已拉住他,搖頭道:“不要追了,這廝當日被你我打得重傷落海,尚且能活,水性可通鬼神。方才他詐退入水,正是要引誘我們入水。水中廝拼,你我有輸無贏。”賀陀羅聽得出了一身冷汗,道:“多虧雲將軍機警,要麼又著了他道兒。”心有不甘,抓起幾塊石頭,向海中亂打一氣。

柳鶯鶯見梁蕭脫身,喜之不盡,讓花生暫且停船。不一時,梁蕭潛到船下,柳鶯鶯放下纜繩,援他上來,回頭笑道:“曉霜你好誠心,果真感動了菩薩!”花曉霜臉一紅,她先時覓死覓活,待得梁蕭上船,卻又無話可說。梁蕭奇道:“佛祖怎麼?”柳鶯鶯笑道:“這是我與曉霜的秘密,不讓你知曉。”梁蕭嗤了一聲,道:“誰希罕麼?”他只怕夜長夢多,以風向雞辨向,揚帆轉舵,朝北航駛。

行了數日,只因天公作美,卻也順風順水。但第五日未時,風勢陡變,幾陣亂風打過來,喀喇一聲,竟將船上的風向雞吹折了。梁蕭舉目遙望,但見彤雲低垂,幾乎壓著海面,海水一個漩渦連著一個漩渦,翻滾不定。一轉眼,風聲蕭蕭,巨浪疊起,樓船便似一粒芥子,在大鍋沸水中團團亂轉。梁蕭手中扳舵,口中發號,剎那間柳鶯鶯放下風帆,花生轉動水車,一行人使出渾身解數,駕御樓船,避開風尖浪口,在海水中左右穿梭。

俄爾,天邊雲色更重,好似團團靛墨,化之不開,其時風勢更厲,掀起浪濤,喧囂震響,直如萬馬千軍齊呼齊喊,衝殺過來。忽地兩個浪頭連環打來,樓船經受不住,向右偏轉。眾人東倒西歪,一起摔倒,或是抱住桅杆,或是扣住船舷,大呼小叫,苦苦掙扎,花生翻腸倒肚,嘔吐不已,趙咼雖被曉霜抱著,卻早已兩眼翻白,嚇得昏了過去,柳鶯鶯連聲尖叫:“梁蕭,不成啦……不成啦……”

梁蕭正在掙扎,聽得這話,心頭一灰:“縱然我機關算盡,終究抗不過天意麼?”直覺大船搖晃數下,便要翻轉,一時間他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忽地縱起,抱住木舵連扳數下,樓船滴溜溜連打兩個旋兒,竟被他堪堪穩住;不待他喘息,右方巨浪又度撲來,船身被帶得轉了兩轉。梁蕭力貫雙足,雙足陷入船板,直沒至踝,一時間,便如鑄在船板之上,雙手掌舵,仰天怒嘯,嘯聲遒勁清越,破風激浪。

這般苦苦支撐半晌,風浪稍弱,四人正要鬆一口氣,乍聽巨聲震耳,撇眼一望,只見巨浪藉著狂風之勢,層層堆積,高如雪山銀城,凌空壓來,眾人瞧這勢頭,盡皆面如死灰。這時間,忽聽近處傳來一聲嗚叫。梁蕭聽得耳熟,循聲望去,只見樓船右側,升起一個龐然大物,浪頭著它一阻,頓時退去。梁蕭驚喜交進,叫道:“鯨大嬸,你好啊!”巨鯨昂昂鳴叫,宛似與他對答,霎時間,樓船前後左右,四頭巨鯨應聲浮起,結為簸箕陣勢,將船團團圍住。只聽狂風嘶鳴,排天巨浪此起彼落,打在群鯨背上,飛珠濺玉,化作漫天白雨。

得到群鯨庇護,樓船搖晃漸微,如在避風港裡,說不出的安然舒適。眾人目瞪口呆,幾乎忘了言語。

過得良久,花曉霜方道:“蕭哥哥,哪位才是鯨大嬸呢?”梁蕭瞧了半晌,搖頭道:“它們都是一個模子,我也看不出來。”柳鶯鶯啐道:“沒心沒肺的,連救命恩人也忘了?”梁蕭笑道:“說得是,請打!”說罷將臉伸了過去。柳鶯鶯冷笑道:“邊說邊笑,捱打的誠意也無,再說你這麼厚的臉皮,打得我手疼!曉霜你來,別用巴掌,須用船槳才好。”花曉霜笑道:“我不才打他,只罰他找出鯨大嬸來。”梁蕭苦笑道:“哪你還是打我的好。”二女都笑。

此時風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