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是在未時中回來的,身後跟著一身朝氣,雙眼咕嚕嚕亂轉,顯的靈動有餘穩重不足的毛豆,也難怪,還是個孩子呢。

劉媽媽笑著迎上去,“姑爺回來了?”又看向毛豆,一臉的憐惜,“毛豆餓了吧?媽媽去給你們拿些吃食。”

“媽媽不急,我們在外頭吃過的。”連清搖頭止住劉媽媽,笑著看了眼毛豆,“累了吧,出去大半天了,這會放你假,晚飯前準時出現,去吧。”

“是,先生。”毛豆喚連清先生,是劉里長臨行前再三交待的,連清改口讓他喊一聲叔或是啥的,小傢伙偏死不改口,還一口咬定,‘這是我爺爺交待的,我得聽。’

堅持了幾回,伏秋蓮和連清便由得他。

屋子裡只餘下夫妻兩人,伏秋蓮看向眼圈帶著幾許青色,分明是這些時日都沒睡好的樣子,她有些心疼,“做什麼那麼著急,坐館的事慢慢來,還有些家用,夠用的。”

她這話卻是有些心虛,家裡哪還有什麼錢?經過這些天的花用,又是擺流水席又是搬家,到了鎮上之後連清又請了一回以前的同窗,這麼算下來,家裡怕是沒米下炊才是。連清擰了眉,“還有銀子?”

“是啊,還有好幾兩呢。”對上連清深幽星海般的眸子,伏秋蓮心頭一陣亂跳,差點就露了餡!好在伏秋蓮不是之前的伏秋蓮,撐的住場子,在連清看過來時能面色不改的與他對視,良久,伏秋蓮乾笑兩下,“你也知道,我以前傻嘛,喜歡把銀子放在身邊鎖起來,所以,那個,我昨個兒整理箱子,才發現咱們家床頭的那個櫃子裡還有五兩呢,夠咱們一個月的嚼用了。”

原來是這樣,雖然這理由太過輕巧,可連清卻是熟知之前伏秋蓮的性子,這樣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也不過才五兩罷了,你和辰哥兒都要補身子,家裡還有好幾個人吃飯,花費大著呢。”頓了下,連清又笑道,“不過你別擔心,我今個兒和一位同窗約好了,明個兒去鎮上的劉員外家看看,他們家請個西席,光月銀都給三兩呢。”

伏秋蓮欲言又止,連清倒是笑著望向她,“娘子可是有話想要和為夫說麼?”

“相公只是想過去坐館,便不曾想到自己開館收學生麼?”這事伏秋蓮已經想了好幾天,在看到連清天天為了這事往外跑時,她便在腦海裡想了又想,最後更是覺得這事可行。只是礙於一則手頭上的資金真的有問題,二來,她是怕連清不同意或是根本沒這個想法。

“這個,為夫到是從沒想過——”

“那相公不妨從現在開始仔細想想?”看到連清的語氣沒有那麼的激烈反對,伏秋蓮眉眼一閃,輕輕一笑,“相公可是這附近最年輕的舉人,又是這一榜的頭名,有您這個先生開館當老師,我覺得肯定能成。”

“可是這些事我從來沒做過。而且,自己開館和坐館是很有區別的——”開館可是要好些事呢,又麻煩,倒不是連清怕麻煩,主要是吧,他覺得自己明年春就要去開考,若是高中更是沒什麼心思精營學館的。

這樣下來,豈不是誤人子弟?

伏秋蓮卻笑著搖搖頭,“相公這話只是其一,你若是日後不在此地,咱們可以另選負責的老師和人來打理學館啊,再說,”伏秋蓮微微一頓,眸底一抹精芒掠過,“相公日後是想著要做官老爺的,這名聲兩字怕是最重要,若是相公開館授徒,這日後談起來,豈不是美談一樁?”

“娘子你讓我好好想想。”連清打心裡贊成伏秋蓮的話,他不是不思進取的人,不然,也不會寒窗十年,立志考個名頭狀元了,而且他對於伏秋蓮說的‘開館授徒得名聲’這事很是心動,可事情的操作?

伏秋蓮笑著道是好,便不再提這個話題,她也是隨口一提罷了,至於連清怎麼選,若是他還堅持之前的主意去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