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從來都沒有永遠不變的存在。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長大的過程中漸漸意識到這份友誼的結局。

瓦雷裡內心莫名變得安寧起來,就像是冬日冰封的湖泊。

而他像是個孤獨的旅者般,孤身一人走在積雪的湖泊之上,揹著行李包,一步步遠離熟悉萬分的、多年停留的林間小屋。

旅者中途甚至還在滿眼懷念地回頭看著背後燃起炊煙的小屋。

瓦雷裡突然回想起來——

他和紀德的愛好習慣實際上並不相同。年幼時多年臥床的經歷讓他骨子裡就不太願去嘗試冒險、外出探索等刺激性運動。他喜歡的是安穩地蝸居在家裡,準備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書桌旁,之後對著各種苦澀難懂的古書專研一整天的知識。

而紀德不同。他追求著冒險、外出探索等一切能直觀刺激的活動。不管是槍械,還是各類格鬥技巧,只要是能讓他感到刺激的存在,再怎麼艱辛的學習他都可以一一熬過來。

他熱衷於一切可以在外闖蕩的事物。

這麼想想,就連我們幼年時能成為朋友這件事都讓人感到意外。瓦雷裡深感寂寥地想著。

但現實裡,瓦雷裡依舊步伐平穩地向前走著。

他視野之內的畫面在變化,不再是單純的深藍色,開始混入了橘金色、深棕色,深綠色。

有著寶石般藍瞳的淺褐色發少年就這麼突然地和一個正在搬運著大型紙箱的搬家工人四目相對。

工人是位看起來已有三四十歲的大叔。他的下額有著短短的黑色鬍鬚,身上則穿著深綠色的工服,此時正一臉奇怪地打量著瓦雷裡。

“啊,真是抱歉。”外貌文文弱弱的瓦雷裡率先地本能道起歉來。雖然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但是這裡還是先道個歉吧?

瓦雷裡內心有些慌亂。

說實在,沒有多少人會去指望日常蹲在家裡,愛好也是和與人溝通完全不搭嘎的專研文學之類的文學宅能和陌生人有著正常溝通能力。

只是搬家工人聽後眼神越發奇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瓦雷裡越發慌亂,甚至開始懊惱起自己為什麼要單獨過來了。

“也沒什麼地方需要你道歉的吧?”

大叔這時突然開口打破了兩個人當下針刺般的沉默。他望著瓦雷裡手中緊緊拽著的鑰匙,有些困惑問道:“你是那個來看房的嗎?”

瓦雷裡聽後頓時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啊,實際上可以更晚點來的。”面容看上去滄桑的男人一邊單手托起紙箱,一邊摸不著頭腦地抓了下自己又粗又短的頭髮道:

“現在我們剛剛開始整理。僱主的寄送物品還剩很多在呢。”

“啊……”於是,瓦雷裡手忙腳亂地想要開口解釋,但很快他發現自己貧瘠的話語只能說出幾句連一句話都拼湊不出來的短詞:“因為……我……就……就是……”

“嗚……”瓦雷裡羞愧地捂住自己的臉。

工人大叔忍俊不禁,雖然當前場合看上去很像是他在故意欺負瓦雷裡。

“哈哈哈,我就不為難你了。”他憨厚地大笑出聲,囑咐道:“現在剛好輪到我同事去吃晚餐去了。你可以安心看下。”

工人大叔用滿是手繭的手抵住下巴,讚許道:“就我個人的眼光看,僱主的房屋裝橫和室內佈局都是不錯的。”

“這個我是知道的。”瓦雷裡低落地喃喃。他深知自己的摯友安德烈·紀德是會把生活佈置得井井有條的人。

但工人卻深感瞭然地笑出聲:“也是也是,不然也不會這麼著急地過來看哈哈哈……”

他隨後雙手再次託著紙箱,準備繼續搬運。

“叔叔——”瓦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