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邱教授走了出來,對吳麗君說:“吳廳長,引流管重新插上去了,看引流液的顏色,目前應該沒有腹腔大範圍出血。我們給病人用了少許鎮靜劑,他已經安靜下來了。本來這個手術一級護理夠了,不過看病人現在的情況,我覺得把他轉移進監護室,進行幾天二十四小時的特別專護比較好。”

吳麗君點點頭,“可以。”

護士隨即推來推車將甘博進行了轉移。甘璐一片茫然地看著這個忙碌的過程,不禁情急,“邱教授,我不能進去陪護嗎?”

邱教授安慰她,“你別擔心,監護室裡安排了有經驗的護士做不間斷的護理,能更細緻地觀察病人的情況,採取有針對性的措施。你如果不放心,晚上可以留在病房,有情況會隨時讓你知道。”

甘璐只得點頭說:“謝謝。”

“李書記,你們也應該注意病人治療過程中的心理護理,不是術前告知、談一下話就完了。”吳麗君淡淡地對隨後趕來的醫院李書記說。

李書記笑道:“吳廳長,我會跟專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安排專業的心理疏導,以利於病人康復和下一步治療。”

吳麗君走後,尚修文看著臉色蒼白的甘璐,再次握起了她的手,“你進去休息一會兒吧。”

這次甘璐沒有抗拒,隨他走進病房,躺到陪護床上。尚修文在床邊坐下,“我代我媽媽道歉,她是無心的。”

“請你也代我向媽媽道歉,我剛才態度……有些過分了。”

他們同時意識到,早上他們才剛剛承諾過,再也不要相互道歉。然而,他們現在看向彼此,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甘璐移開視線,看著天花板,聲音低低地說:“修文,不管你和媽媽是怎麼想的,有一點我必須說清楚——我從來不認為,我作為你妻子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你生一個健康的孩子。”

“我從來沒那樣想過。有一句話我必須再說一次:我想和你生活下去,才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尚修文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然而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成了實驗室裡供化驗檢查用的一組胚胎組織,靜靜待在試管中供人分析。

想到吳麗君說的話,甘璐只得合上眼睛,不讓眼淚再度湧出來。

甘博在監護病房度過了三天。甘璐獲准進去探視時發現,所謂特級專護,真不是說說而已。醫生巡查次數多不必說,護士兩小時輪班守護,定時給甘博測量體溫、脈搏、呼吸、血壓,密切觀察記錄引流管,評估他的面板、腹圍、腹脹、神志等各方面變化,幫助他翻身、按摩、保持身體與口腔衛生等等,是家屬再怎麼細心也沒法做到的。

而且醫院專門派了一位心理醫生過來,每天與甘博有一定時間的對話輔導,他的情緒日漸平穩下來,雖然看到甘璐仍不免長吁短嘆地自責,但畢竟再沒有暴躁激動。

他總算平安度過了特別監護期,重新轉回病房,接受一級護理。甘璐才鬆了一口氣,可是王阿姨突然感冒了。開始她還強撐著,醫生髮現後,馬上勸她回去休息,“脾臟切除後,病人會有術後反應熱,免疫功能下降,絕對不能受感染。”

最近一段時間,甘璐調的課太多,已經沒法再請假了。她接到電話後,利用中午午休,匆匆趕到醫院請了一位護工護理甘博,再匆匆返回學校上課,可畢竟還是不放心。她清楚地知道,甘博對王阿姨過分地要求嚴苛,對陌生人卻一向過分謙恭有禮,有合理的要求也不肯隨便提。她捱到下班,連忙開車去醫院。走到病房前,卻聽到尚修文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喜歡吃璐璐做的什錦砂鍋。”

甘博談到女兒就驕傲,“她做菜是無師自通,完全沒人教過她。我最喜歡吃她做的的番茄牛腩煲,好久沒吃到了。”

尚修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