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麼動情,沐廣馳看著清塵,靜靜地盯著這雙眼睛,禁不住一陣陣心酸,顫聲道:“傻孩子……你怎麼可能不離開爹呢……爹也不能耽誤你……”抬手,一下又一下,緩緩地撫摸著他的頭,動容道:“你也長得太快了,要是,永遠都那麼小,不長大,該有多好……”

“爹只有一個你,只有一個你了……”沐廣馳說著,漸漸地紅了眼眶:“爹也捨不得你離開……”

他默默地停下手,惆悵而傷感,面容上滿是心事。

清塵,我不能這樣自私,哪怕,最後一次,還是要辜負你孃的囑託,這一切,我都阻止不了,預感是那麼的強烈,你終究是要離開我的……

刺竹一身汗津津地進了門,將長棍架好,躬身在銅盆裡洗了一把臉,這才轉過頭來,走近肅淳。

肅淳坐在桌前,默默地出神,臉上笑著,嘴裡小聲地叨叨,不知在說啥。

“嘿!”刺竹猛地將臉朝他跟前一送,問道:“想什麼?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

肅淳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刺竹,便又偏著腦袋,煞是愜意地開始傻笑,直笑得刺竹都有些犯傻了,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捏住他的下頜,擰過來,鉗緊了,疼得肅淳直叫喚:“哎喲,你幹什麼呀!”

“說不說呀,不說就鉗了你漂亮下巴。”刺竹狠聲道。

“說呢……”肅淳拿開他的手,還沒開口,先就笑了,一副沉浸在甜蜜中不願自拔的樣子,喜滋滋地,又故弄玄虛地說:“你現在,記得清塵的長相不?”

刺竹心裡覺得有些不對,肅淳這樣子,怎麼看怎麼一個花痴……他是單相思啊,可是,清塵是男的呀……刺竹眼見著肅淳在孌童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不由生氣了,甕聲道:“沐清塵,本來就跟你沒關係!”

肅淳一下立了起來,不滿道:“你扯哪裡去了?我是問你,你還記得清塵長什麼樣子麼?”

刺竹瞪了肅淳一眼,沒好氣地回答:“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復又重重地強調道:“男人的樣子!”

肅淳登時板起臉來,過了一會,忽地又笑了,巴巴地湊過來:“你仔細看看我……仔細想想,我跟清塵像不像?”

刺竹眨了眨眼睛,慍道:“懶得搭理你……還死不悔改了呢……”

肅淳一下拉長了臉,不高興地擺擺手:“我才懶得理你呢!你什麼都不懂!榆木腦袋一個!”他似乎要說什麼,卻忍住了,一個字也沒說,起身走了。

看著肅淳的背影,刺竹納悶了,肅淳孌童,從前是毫無跡象,這如今也似乎不是,可他對清塵,確實是超乎尋常的喜歡……不對,不是喜歡,是愛慕……連不諳情事的刺竹都看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會刺竹想得太多了,腦子都有點亂了。要是被安王發現這樣的端倪,那可如何是好?

好在,清塵沒有這份心思。刺竹嘆了口氣,悶悶地嘟嚷了一句:“以後,只能少讓你接觸他了……”一轉念,忽地想起了肅淳剛才的提問,長得像不像?

刺竹在腦海裡,還是細細地回憶清塵的樣子,他記得,那次他藉著給淮王祝壽假裝商議和談,過了渡,在中軍帳內,第一次看到清塵的時候,就有些面熟的感覺。而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清塵,是在路邊的涼亭喝茶,清塵的側面,鼻型和臉型,感覺是那般的熟悉……

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自己為何,又一次次地面對清塵,感到恍惚?刺竹似乎,找到了一些原因。

他倏地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大聲喊道:“肅淳……”

安王靜靜地坐在書房裡,看著衣架上的銀鎧甲。

今天宮裡發生的一幕,在他平靜的面容下,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沒有人會知道。儘管他要清塵不要上心,可是,他卻是真的無法不上心。肅淳和清塵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