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才表現出想去應這一科制舉的意思;就被苗延嗣三言兩語駁得作聲不得。

“無知;科場上未必就有不敗之人;更何況制舉又非常科;而是聖人親自御含元殿殿試。稍有差池;此前所有努力都付諸流水杜十九郎既然狂妄;那就讓他去試一試;而且他至少踏足北地;知道那邊的情形;可你除卻讀書;何嘗遊歷過?至於極言直諫;這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你如今已經是秘書省校書郎;一任過後設法再補赤尉;然後謀監察御史;進殿中侍御史或是侍御史;這一條路乃是士人正道。為父當年無人引見提攜;因而路走得極其艱難;秘書丞亦是清而不要;絕非人至中年時的佳官。若非張相國;為父這中書舍人之位窮極一生也未必能企及;你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此時此刻身在秘書省;苗含液耳畔還在想著父親的那番告誡。儘管理智上他告訴自己父親說的是正理;應該遵從;可尚書省都堂省試和吏部關試;他全都敗在了杜士儀身上;那種雪恥之心著實無法抑制。而就在他勉力藉著抄書來鎮定心情的時候;突然只聽得幾個進門的同僚彷彿在輕聲議論。儘管他並不想聽;那邊廂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果然;今科是王十三郎奪下狀頭”

“又是甲第;連著兩年狀頭都是甲第;真是少有”

“聽說杜十九郎和王十三郎相交莫逆;剛剛都堂唱第之後;王十三郎一出朱雀門便被杜十九郎接了;兩人尋地暢飲歡慶去了”

“惺惺相惜罷了。去年要不是王十三郎被人謀算之前的府試就沒能參加;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聽這幾個校書郎的口氣;彷彿王維若是參加去年省試;方才會是杜士儀的對手;而自己完全被人忽略了;本就心下糾結的苗含液不禁緊緊握住了筆桿子。好一會兒;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下猛然間下定了決心。

就算被父親痛斥也罷;這一科的制舉;他一定要參加官高與否是將來的事;可眼下他這一年任校書郎中積累不少;未必就輸給了杜士儀

杜士儀在朱雀門接到了chun風得意出宮來的王維;見其和自己當年不同;與今科登第的其他京兆府新進士彷彿並不親近;而旁人三三兩兩招呼去平康坊ji家或是各傢俬宅慶祝;他便拉著王縉上前邀人回樊川老宅好好暢飲歡慶一場;王維雖是口中答應;可上馬的時候;卻又吩咐隨車僮兒分別去玉真觀和岐王宅中報說一聲。等到出了長安一路迎著初chun那料峭寒風進了樊川杜曲;王維突然勒馬停住;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杜十九;你覺得我這守選期間;該所謀何職?”

“當然是校書郎”王縉想都不想就搶著答了一句;見兄長雖不置可否;但分明是默許;而杜士儀亦輕輕頷首;他就突然若有所思地嘿然笑道;“當然;若不想等那三年;阿兄不如也學杜十九郎;去考今歲制科?不論是直言極諫;還是知合孫吳;憑阿兄的生花妙筆;自然都可隨手拈來。”

“你以為制舉是那麼好糊弄的?倘若是文辭雅麗科;亦或是博學鴻詞科也就罷了;這兩科於我來說不合適”王維說著便笑看了杜士儀一眼;臉上卻露出了幾分遺憾;“否則;我確實也想和杜十九你同場較藝。”

“若是文辭雅麗或是博學鴻詞;我必定甘拜下風退避三舍;也就不用比了。”杜士儀見王維坦陳對今年那兩科沒有把握;他也就笑著表示;自己完全沒信心在文采上和王維一較高下;等到順著杜曲小路來到了樊川老宅前;他和王維王縉兄弟一入內;就只見竹影的丈夫;杜思溫親自舉薦來的管事周無咎就快步迎了上來;深深躬身說道:“郎君;朱坡杜老府君命人送來了幾大車的書;娘子親自帶人去拜謝了;眼下是二十一郎君領著田陌在整理。”

“杜老府君實在是太周到了”

杜士儀想到杜思溫這是為了補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