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快到五十歲,結婚已經二十多年,馬上就要到更年期了,我們雙方才突然產生這種心靈的互動,顯然是晚了一些,但是正是因為晚了,正是因為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大好時光,便顯得尤其珍貴。阿妍也吃驚自己的這些變化,有一次竟然忍不住問我:

“老四,我們是不是有些老不正經?”

我說我們要那麼一本正經幹什麼。我說如果我們喜歡這種老不正經,幹嗎不乾脆就老不正經算了。我說你難道不明白,我們已經白白地耽誤了那麼多的美好時光嗎,你應該覺得可惜,因為我們早就應該貨真價實地享受這些。那一段日子,我們沉浸在幸福之中,有時候,是大白天,小鵬上學去了,我們忽然有了情緒,連窗簾都懶得拉,便興高采烈地大戰起來。兩個快五十歲的人,像年輕人一樣瘋狂,結婚多少年了,我們之間的磨合似乎才剛剛完成。

可惜這樣的歡樂時光並不長久,因為很快,很快我們就發現又出現了問題,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我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和阿妍竟然會同時患上了性病。好日子剛剛開始,又突然狼狽不堪地中斷了。這種病,去醫院檢查,很容易就能確診,而且是確定無疑,想抵賴都抵賴不了,是夫妻雙方都已經有了。阿妍本來是有些婦科病的,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搔癢與這有關,現在醫院的化驗單卻說明了一切,我們就像人贓俱獲的罪犯一樣,面對醫生不加掩飾的眼神,聽著那種故意不多追究的詢問,我們都覺自己實在是丟人現眼,那感覺就彷彿被剝光了赤裸裸地公開示眾。

第七章(三)

這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意外,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雖然是在公共場合,雖然醫生一再說這並不是無藥可治,若無其事地安慰著我,我們還是神色慌亂,而且驚恐萬分,手上捏著各自的化驗單,變得像木頭人一樣。我們顯然都被這化驗結果給驚呆了,大家都臉色沉重,都無話可說。我們好像都立刻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因為都知道這答案並不複雜。離開醫院的時候,在醫院大門口,阿妍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她看著我,絕望地說:

“老四,怎麼會這樣?”

我立刻啞口無言,立刻想到琴。

阿妍幾乎要哭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就堅信這件事絕對與琴有關。

我懷著一種十分憤怒的心情去找琴。我匆匆與阿妍告別,直接去了琴的住處。當時我真的是很憤怒,認定是她把這該死的性病轉給我的。你怎麼會想到有這麼倒黴的事情,你怎麼會想到倒黴的事情偏偏被你遇上。我怒氣衝衝地去找琴,義憤填膺,沒想到琴和我一樣憤怒,她甚至比我更憤怒,因為這時候她也正被同樣的痛苦折磨著。最讓我感到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會和我的想法一樣,認定是我把性病傳給了她。我們都在準備要找對方算賬。於是在琴的住處,我們針尖對麥芒,為了這事各不相讓地大吵起來。琴自從與老鞠有了關係以後,脾氣也看漲了。老鞠是區法院的一個什麼副科長,這種人官不大,權力不小,琴仗著有他撐腰,也變成了一個得理不肯饒人的厲害角色。她發現我不肯認錯,而且認準了是她的過錯,立刻破口大罵,立刻尋死覓活要和我拚命。

我說:“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我給毀了。”

琴說:“你才把我毀了,我好不容易要和老鞠結婚,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我說你還兇,除了你,這段時候我沒和任何女人有過事。我不找你找誰,我說你他媽不能這樣坑我,我們無怨無仇,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害得我老婆也有病了,這都是你乾的好事,你這是徹底地毀我。琴怒不可遏地說,放你媽的狗屁,你憑什麼吃準了是我,憑什麼就不能是你家老婆在外面偷了人,憑什麼就不能是她在外面偷了漢子。她的話剛說完,我隨手給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