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前皇帝表現得如何關照富爾祜倫,可學問、處事上,皇帝自然是希望皇子們表現突出,好歹是自己的骨血,代表著自己智慧的傳承,也是皇家的體面。

皇帝的上半身繃得愈發筆直,雙目凝視胤礽,無喜也無憂,只有專注。終究是與皇父相處最多的兒子,胤礽意識到了自己的回答好似並未得到父皇的認可,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補充兩句,可從何補充呢?

“純親王一番惟妙惟肖的詳盡描述,倒叫我這個從未去過議政王大臣會議的都有了身臨其境之感。太子弟弟,何不從中選幾條你認為實效有用的,說來聽聽。”

這番話出自胤禔,餘音猶如一陣輕風往皇帝面上刮擦驚喜,皇帝的右手指尖快速敲打過腿面,順應說出:“胤禔說得有理。”

胤礽恍然,兄弟們都看著呢,原來皇父還有這層意思等著自己。因為富爾祜倫,自己一直有些迷糊,沒曾想,胤禔卻是一開口就直衝要點。

“兒臣以為,”胤礽凝神定氣,腦海中快速翻閱過往,再結合富爾祜倫方才的講述,“若能把漠北草原納入我大清版圖,這將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漠南一度是我大清北部的綠色屏障,汗阿瑪也曾說過,屢屢修築的長城不如滿蒙情誼來得堅固。如今,喀爾喀成為我大清最北的防線,沙俄對我大清將不敢輕舉妄動。而漠西草原,有了喀爾喀西面的防守,他們的野心終被轄制,甚至內訌後的一盤散沙,收入我大清管轄也是遲早。到時,北至沙俄邊界、西向漠西的整個草原皆為我大清管轄,我大清將會是前所未有的龐大。”

胤礽找到感覺,自信滿滿,侃侃而談,“噶爾丹沒能吞併喀爾喀諸部,未嘗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而喀爾喀之前一再與我大清保持距離,維繫歲貢關係,事到如今,不想依附我們也別無選擇,又可謂世事到頭螳捕蟬。”

向來表述委婉的胤礽此時像換了一個人,沉浸在年輕無畏的豪情萬丈中,院子裡除了他流暢的清朗之聲,大家好似連呼吸都屏住靜悄悄地聽著。就連胤禌聽得囫圇恍惚,也不敢出大氣。

皇帝的雙手已經改為捏住膝頭按壓,深邃的眸心燃著火光,“大家七嘴八舌說了不少解決辦法,依你看,哪一種比較合適?”

皇帝沉穩的聲音不緩不急,胤礽的情緒飛翔在激亢中尚未拉回,“兒臣以為,乾脆與漠南四十九旗一致,徹底收編,不再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將來······”

胤礽剛想再接續,皇帝立刻抬手,停住胤礽。

“說的非常好,到此為止。”皇帝站起身,逐一巡視過兒子們,最後來到富爾祜倫身上,面龐掛上微笑,“今兒,太子與純親王這趟旁聽收效顯著,朕深感欣慰。往後大家得了機會,就該這樣認真對待,明辨事理。”

皇帝招手喚過胤禌,也叫來富爾祜倫,兩人一左一右站到皇帝身邊。示意其他皇子們可以退下休息,皇帝拉起胤禌的手,慢慢走起,“朕讓人把獎品送去翊坤宮交給宜妃,你去找你額涅領賞。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胤禌倒沒客氣,馬上就想到了,“汗阿瑪,兒子想要吃上回宮宴上那種帶果木清香的烤鴨。”

仰著腦袋望向皇帝,胤禌發出疑問,“汗阿瑪,既是給我的獎品,直接給我不就得了,為何還要額涅過手呢?”

“就數你好吃,”皇帝握了握手裡的小胖手,“回頭朕要囑咐你額涅,控制你的飲食,身子骨要結實,拉弓騎馬才能學起來。”

至於為何要透過宜妃,皇帝自是不會明說。後宮裡能接二連三為皇帝生兒育女的女人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打情罵俏,皇帝對宜妃還真就留著這份情趣。

“富爾祜倫,聽說你去年冬月十二歲的平安牌沒掛上,何時過去潭柘寺補上?”皇帝回頭問向富爾祜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