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問郭浩道:“郭經略敢去麼?”

郭浩道:“國事當前,焉敢迴避?”

張浚又問:“郭經略若去,準備如何處置?”

郭浩道:“我將先以文臣身份巡視鄜州,召集父老問當地之事。曲端若無叛心,其佈置必然是南松北緊,若有叛心,其佈置必然是南緊北松。故一問父老,則曲端之去就知道。既知其去就,再往曲端軍中,若其為忠心之人則行犒賞之事,若其有二心則傳宣撫之令,命他至同州述報軍情。”

張浚又問:“他若不來,那便如何?”

郭浩道:“曲端若是忠心,那便不須召他來見。若是在忠叛之間猶豫,得郭浩安撫,聞令必來。若其以鐵了心要反,那便誰去也沒用了。到時郭浩只能以善法羈糜他,以待宣撫親至。”

張浚聽得點頭,當下簽了三道不同的帥令,交給郭浩便宜行事。郭浩去前又安排下心腹,等他去了兩日這才將一番秘語通知劉錫,劉錫在郭浩心腹的幫助下逃出軍營往渭南去了。劉錫逃走以後,張浚不禁為之頓足,再聽說事情與郭浩有關更是大悔,但卻早已追之莫及。( )

第二六一章 何謂善守之帥(上)

郭浩到了鄜州,以經略身份召集父老問民情,這段時間來劉錡在延安、綏德公買公賣,一邊鞏固與西夏接壤的邊防,一邊剿滅和金人、夏人有勾結嫌疑的山賊,延安、綏德為之大安,本地軍民都道劉將軍到陝北是幫國家守土來著,所以郭浩來到後鄜州父老都勸郭浩莫與劉錡為敵。郭浩心道:“民心如此,不可違也。”又到洛川涇原軍大營中與曲端相見,問曲端為何遲遲不進兵。

曲端忿然道:“進兵?怎麼進兵?我到洛川時,夏人聽說河東軍入陝,正要趁機來撿便宜,其中一部竟突入大里河南岸,劉錡一聽就帶兵去打夏人,把背部都賣了給我,可你說我能進兵麼?那不成了與夏人裡應外合了?我當時要是進兵,這鄜延、綏德的父老還能容我?全軍上下非譁變不可。如今劉錡雖已將夏人趕出去了,但他在延安府南境竟不設防,任我哨騎進出,我的人過去他非但不留難,還沿途準備了茶水飯點招待,還說什麼‘我劉錡只打胡人,不打漢人,曲端要來就讓他來好了,我不和他打,他若一定要打,我伸長脖子讓他殺便是。’我的人聽了個個痛哭流涕,如今我的侯騎是過了甘泉就不想回來,兩軍的兵油子在邊境見面都是稱兄道弟,竟全然不分敵我了——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哼!其實我哪裡不知道?只是裝糊塗罷了,要不然軍法處置起來,這洛川不知得掉多少人頭!郭經略,我手下這幫兒郎,遇到金人那是決不手軟,但你要他們去打劉錡,打李永奇,恐怕他們下不了手!”

郭浩道:“難處自然是有難處的,但你不進兵,如何向張宣撫交代?”

曲端低頭片刻,說道:“這陝北的人心如今已經不在我處了,劉錡表面全不設防,但我料他其實是外鬆內緊,我軍若是輕進,非但得不了便宜,反而要激起公憤。如今我只能答應張宣撫保住鄜州,保證不會讓劉錡南下一步。至於取陝北,那我是無論如何做不到了。”

郭浩冷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怕了劉錡!”

曲端瞠目怒道:“郭經略,你也是帶過兵的,難道就不知道打仗靠的是什麼?將士無心拼命,這仗還怎麼打?”

郭浩道:“你跟我說有什麼用處?該與張宣撫說去!”

曲端哼了一聲道:“好!我就去見見張宣撫!若他覺得劉錡好打,讓他來打!”

郭浩點頭道:“曲將軍真是忠勇雙全,可惜,可惜。”

曲端見他忽然改了語調,奇道:“可惜什麼?”

郭浩道:“可惜你一入同州,那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曲端聽得背脊寒,忙道:“郭經略,這話可得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