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昉不悅道:“你沒見那幫女人在說什麼話麼?這是謗君!雖說她們都是我大漢開國元老,一品誥命,但這般不顧國法禮制,那便是當朝重臣也不行!盧大人,你該不會是怕了皇后,要徇私吧?”

盧克忠奔波了半日,早有一肚子火,聽到韓昉最後一句話忍不住作道:“韓相你這是什麼意思?誰徇私了?我真要徇私也該直接去奉承陛下,而不是去奉承皇后!”

韓昉臉色微變,喝道:“你說什麼!”

盧克忠品階在他之下,卻不怕他,一拱手道:“韓相雖位居副總理大臣,不過京畿治安的事情不是韓大人該管,此事我直接向丞相負責!韓大人要讓我做什麼事情,先到丞相那裡請到相令再說!下官還有事要忙,告辭了!”說完便走。

韓昉指著他的背影要罵,一時卻又罵不出口,回頭看陳正匯時,只見他臉含微笑,連連勸自己息怒。韓昉哼道:“陳相,你也莫太得意!這事鬧大了,對丞相對陳相都不見得有好處!”

陳正匯一臉訝異道:“韓相這是什麼話?我哪裡得意了?如今帝后不諧,正是危難之際,我又哪裡會得意?”

韓昉又哼了一聲,轉身出門,他走了之後陳顯才從裡面走出來,雙眼迷濛,似乎剛剛睡醒,陳正匯回顧問:“陳老午夢安好?”

陳顯道:“還好,還好。”又問:“韓相怎麼走得那麼急?看起來還有些怒氣衝衝的樣子。”

陳正匯道:“大概是沒睡午覺上火,說來還是陳老深通養身之道,無論生什麼大事,天塌下來也不肯擠掉這午睡的光陰。”

陳顯呵呵笑道:“陳相說的是,一來我年紀大了,二來嘛,我等為身為股肱大臣,就得精神好了才能為國家、為陛下辦好事情啊。我等又不是刀筆小吏,難道還以辦事多少衡量優劣麼?在我們這個位置上,最要緊的是看得定,拿得準,這樣才能利國利民……”看了陳正匯一眼道:“陳相說是麼?”

陳正匯微笑道:“陳老說的是。”

陳顯到了屋簷下看看天色,說道:“忽然想起有點事情得去處理,這邊若沒什麼事情我便先走開一陣。”

陳正匯舉手告別道:“陳老請便。”

陳顯出了相府,命轎伕避開人流,也不去吏部,直接回家,進門幾步便見兒子陳楚哈哈大笑著進門,陳顯瞪了他一眼,等進了廳,屏退下人,這才喝問道:“你方才去哪裡了?”

陳楚道:“我去華表壇轉了一圈。”

陳顯怒道:“現在京城亂糟糟的,你不在家裡好好待著還到處亂跑,嫌天下不夠亂麼?”

陳楚對陳顯的怒色不以為意,微笑道:“我只是去轉轉,穿著便服,沒人認得我。”

陳顯哼了一聲,問道:“那邊現在怎麼樣?是否混亂?”

陳楚道:“人越來越多,亂倒是不亂。”

陳顯又問:“那你方才進門時笑什麼?”

陳楚笑道:“我笑咱們這個皇帝做得太沒威儀,竟然被人當眾破口大罵。”

陳顯嘿了一聲道:“他的位置去臣民不遠,禮節又不隆眾,威儀自然不足。自來皇帝御臣民必有一套私人親信,故漢武欲**也得先設內廷,將宰相架空了才能隨心所欲,如今我大漢民氣之盛不下戰國,丞相之權又重於西漢之初,陛下行事自然處處掣肘,權既不實,威自不彰!”又問:“到現在為止都有哪幾路人馬出頭了?”

陳楚道:“聚集在華表下面的都是漢部的老部民,不但女的,就是男的如張老餘等也有不少。我看出人群中有密子和軍方的人在,不過都沒有表明身份。若說露面,也只有韓昉的兩個門生上前駁難。”

陳顯微笑道:“這麼說來,這場大鬧也差不多該散了。”

陳楚奇道:“爹爹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