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江都城往前便是楚國的境地,那樣的一個地方,怎會說發瘟疫就發瘟疫。

自見了玉龍煌後,他心裡已有了一個想法,當年玉風得了瘟疫,是因為中了那個毒,而現在江都城中得了瘟疫之人難道真的是天災而不是人為麼?

所以,他只有親眼看一看那些得了瘟疫之人,親自到那個地方去,才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才能想出解決之法。

畢竟,這個大周,可是沒有幾個人願意聽他調遣的,每一個他派出去的人,哪一個不是先去向丞相大人報備的?

想著,他的嘴角,在凜冽的山風下彎起了一個比山風還要凜冽的弧度。

這條小道,四面都是荊棘叢林,只有一條泥巴小路通向前方,且只能容一馬一人透過,路窄的沒辦法讓人或是動物並排而行。

若要並排,那麼其中一個必會掉到荊棘叢裡,這是他看到前後圍過來的餓狼時的第一個想法。

趕了一天的路,從黎明到白晝再到夜幕降臨,他一直都察覺到這林子裡不安全,但比起外邊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面前這幾隻餓狼倒是沒有那麼恐怖。

他高坐在馬背上,瘦削的背脊讓他看著隨時都有可能被山風颳去一般。

“生存不易,我不想殺你們,你們走吧。”眼看幾隻餓狼已經圍近馬匹,馬兒已開始不安的亂動,他卻不急不緩的說道。

那些個餓狼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一般,竟真的頓了頓腳。

他見了,又道:“小時候在淵古山裡,我也常和狼一塊兒玩兒,你們是有靈性的,只是我現下有要事在身,不然還可以幫你們打打獵。”

那些餓狼睜著一雙泛著幽光的眼眸看著他,舌頭伸出了嘴,口水呼啦啦的流著,但是誰也沒有靠近。

“走吧。”他一揮手拍了一下馬屁,打算從中穿過去,可那些本以為要離去的狼卻朝他猛地合撲了過來。

他眼神一寒,棄馬躍起,站至一顆大樹上俯視著下面圍著樹轉想方設法要上來吃了他的惡狼。

“同一種族,卻不是同一個人,我怎麼能把對另一隻狼的情感和信任給你們?”他說著,又輕勾了下唇,弧形十分的好看卻也十分的冷。

這樣扒在樹上不是辦法,只能快點解決離開這裡,他只有從樹上躍下,凝起一掌朝那些狼劈去。

但狼不是人,它們是動物,是兇惡的動物,它們有四肢爪子,行動速度是人的幾倍,況且這還是一群。

在你凝掌聚氣的那一瞬間,它們就能前後左右的朝你撲來。

果不其然,他才打出一掌,將面前狼打倒在地,身後的卻已不知什麼時候撲了過來。

這條路極窄,他本就不好施展,但狼不同,就算是掉到荊棘叢裡,它們也能最快的爬起來,繼而繼續戰鬥。

他面若寒霜,與它們周旋,月白的長袍上已不知沾的是狼群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楚郢騎著馬趕過來的時候,面前的畫面讓他難受,那個瘦的可以被風吹走的少年,正在一片猩紅裡廝殺。

那張看著原本該精緻純淨的臉上沾了幾滴鮮紅的血液,這與被鞭打出來的痕跡不同。

他臉上的鞭傷讓楚郢覺的心疼難過,但不知為何,見他徜徉在一片血紅裡,楚郢心裡生出了很奇怪很複雜也很痛心的感覺。

好像這個少年原本是該有安逸的生活,但是卻被迫走進了一片不該由他揹負的腥風血雨中。

“阮尋,上馬。”楚郢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朝他伸了過來。

他來不及去想楚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已伸出了自己的手,接著躍到了馬背上。

楚郢將火把往後一扔,落在了狼群中,使它們不敢追來。

見人安安全全的在自己背後,楚郢心裡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