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沈正也跟著一起出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裡打稻的人,頓時驚住了:“程昭,你怎麼會在這裡?”

程昭放下連枷,吳慧娘也趕緊過來,兩人行跪拜禮:“草民見過縣令大人。”

沈縣令揮揮手:“以後不必再行此大禮,我今日來,是給你送擔保書。”

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遞過去。

一般來說,明年才會有擔保檔案這東西,沈縣令卻提前弄出來了一份,到明年只需要再找人籤個字即可。

程昭雙手接過:“縣令大人的恩德程昭銘記於心……”

“這本來就是你應得的東西。”沈縣令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年院試,我們平安鎮能不能出秀才,就全靠你了。”

一般的縣鎮每年大概能出七八個秀才,但平安鎮實在是太窮了,每年在錄的童生人數都不足一百,隔幾年才會出個把秀才,舉人就沒出現過,反觀河口鎮,因為有南府書院在,每年秀才人數能到二三十人,時不時出一個舉人老爺,這都是他羨慕不來的。

只希望程昭能奪得頭籌,壓一壓河口鎮的氣焰。

沈正有些不服氣:“爹,你說這話置我於何地,我學問做的也還可以,未必考不上秀才。”

沈縣令冷笑一聲,懶得多說什麼。

縣令唯一的親兒子,周邊人自然是捧著,捧的時間久了,這小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了。

程昭這人,不畏權勢,一肚子墨水,讓兒子跟著程昭多學學,說不定還能把這小子帶上正道。

再一個,他兒子從小沒娘,老母親疼惜,一直養尊處優沒吃過苦頭,不知人間疾苦,也不知讀書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讓這小子在大河村待一陣子,壓一壓浮躁的心性,對以後的人生路只有好處沒壞處。

沈縣令開口道:“二狗娘趙程氏呢?”

沈正驚訝道:“二狗,這是二狗的家?”

上回開渠,他和二狗相處了幾天,兩人同齡,他還挺喜歡二狗的,很想讓二狗去給他當玩伴,不過上回他爹提了這個事,二狗的娘沒答應。

正說著,程彎彎就走進了院子,她正要行禮,就被沈縣令給制止了。

“趙程氏,我今日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沈縣令沒有端著官老爺的架子,放低姿態說道,“湖州有三分之一的地界顆粒無收,接下來可能會面臨流民亂竄,土匪盛行的局面,我怕是要忙一陣子了。”

程彎彎微微挑眉。

流民亂竄,土匪盛行,這些破事她一個婦道人家可沒能力解決,縣令大人這是瘋了吧,竟然來問她一個農婦這種政事,她哪知道該怎麼辦……

“我想讓犬子在大河村住一段時間。”

“什麼?”

程彎彎瞪大了眼睛。

她就說縣令大人怎麼會問她政事……不是,縣令的兒子住大河村幹什麼,住就住,為啥專程來告訴她?

“爹,你說什麼?”

沈正整個人也驚住了。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沈縣令向程彎彎拱手,“趙程氏教子有方,讓沈某佩服,而犬子頑劣不堪,不如二狗一根手指頭……”

沈正不服:“爹,我比那個趙二狗強多了,我……”

“閉嘴!”沈縣令一記冷眼掃過去,繼續朝程彎彎道,“沈某知道這個要求過於唐突,但沈某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犬子頑劣,趙程氏只管教育,不用顧忌他縣令之子的身份,該罵就罵,該打就打,他若是敢反抗,趙程氏儘管來找我。”

程彎彎:“……”

她沒有生過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教育孩子,縣令大人究竟是怎麼看出來她教子有方?

縣令兒子一看就很欠揍,是那種叛逆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