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明晃晃的寶劍橫在了頸上。

“我說過了,要如何處置你們要王爺做主,”一箇中等身材樣貌普通的年輕人刻板地道,“我沒有這個權力。但是王爺未曾說過要你們死,你們也便不能死。”

慕清妍輕輕嘆了一口氣,經過昨夜一戰,他的力量定然損折不少,當此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際啊!緩緩走出去,輕輕說道:“我替王爺處置你們,可好?”

禮大人一見她出來,立刻躬身施禮:“阿禮見過王妃。”

慕清妍點了點頭:“你說你沒有權力處置她們,那麼,這權力,我可有?”

阿禮立刻回答:“自然有。”

“好,”慕清妍再次一點頭,“你們兩個,立刻回去治傷,然後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護王爺,若在你們職責範圍內再出現什麼閃失,到時二罪歸一,必會重重懲處!你們去吧。”說罷也不管他們會是怎樣的反應,立刻回去斟酌驅寒藥方。

所幸,溫補藥物都是尋常可見的,倒省去了很多麻煩。

這邊她剛停下筆,阿義已經走出來恭恭敬敬道:“王妃,王爺說請您好好歇著。”

慕清妍走到門邊猶豫片刻,終於還是沒內踏進去,問阿義:“他怎樣?”

阿義極其簡短回答:“不妨事,會好的,只是慢點。”

慕清妍將藥方遞給他:“嗯,武功的事我不懂。你們且抓些藥來,說不定能派上用場,這是兩張方子,一張是輔助驅除寒毒的,一張是補養氣血的,你們請大夫看看是否合適。”

“是,小人會妥帖處理的。王妃還請保重身子,以免王爺擔憂。”

“好,”慕清妍轉身回房,“我知道。”

歐競天經過兩天運功,終於將大部分寒毒逼出體外,再加以藥物燻蒸、外敷內服,很快便沒有大礙,其餘便是慢慢調養身體了。前者他受傷極重,元氣還未完全恢復便又遭逢這樣的變故,因此身體徹底虧了下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內功有等於無,即便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他此刻的虛弱也不為過。

眨眼已是八月十五。

慕清妍也沒有過節的慾望。十年間都是這麼過來的。一年三百六十日,每一日都是沒完沒了的功課。

歐競天那邊也沒動靜,她這些天不常過去,因為歐競天經常接見一些神秘來人,還要養傷,她除了每日檢視煎好的湯藥之外,歐競天的情形還是多嘴的阿仁傳達的。

早早卸了妝,準備安睡了。

忽然門外傳來低沉古樸的樂聲。那樂聲彷彿天成,能從靈魂深處與人達到共鳴。

她彷彿看到黃沙漫漫中,一杆黑色大旗卷地而出,緊隨其後的是一匹黑色駿馬,馬上將軍凜凜然如天神一般。迎接他的是俯伏的百姓,以手加額的子民。

然後便是茫茫草原,鮮花遍地,牛羊成群,美麗的姑娘載歌載舞,健壯的少年騎馬競渡,黃髮垂髫怡然自樂……

慕清妍推開門,在漫天清輝中,在碧綠藤蘿下,在清幽木樨香裡,在叢叢簇簇搖曳生姿的秋菊叢畔,看到了披散著如墨長髮,一身黑衣、偏偏又奪去了圓月光輝的、風神獨特的,歐競天。

楚王的逃妃;龍游;卷一 王府風雲;第五十六章 囈語;

歐競天低垂眼簾,密而長的睫毛遮住了鳳眸中所有色彩,此刻的他彷彿與這寧謐的夜化而為一。

慕清妍閉上雙眸,仔細聆聽那遠絕塵囂、至純至美的樂聲,她聽到了大地的吟唱,天籟的絕響,一聲聲聽在耳中,一遍遍響在心頭。

開門之前她便已聽出,那是壎,諸般樂器中極難演奏的一種。

一曲終了,餘音卻還在人心尖兒上顫悠悠的晃著。

歐競天轉首,看向靜靜佇立在房門口的慕清妍。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