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就在這兒把我放下吧。”冷意趴在敞開的跑車裡,望著倒退如飛的景物,突然開口。

車子效能極好,剎車瞬間遏制了飛馳的車速。“謝謝。”冷意彎了腰關上門,鮮少禮貌地同付沂南道謝。

付沂南沒有控制住目光,輕輕掃過血跡已經完全凝固的手背,沒有開口,車子劃過一排路燈,融入斑斕的車流。

花店不是很大,插花的桶卻有別於其他花店塑膠白的材質,厚實的玻璃雕刻著精緻的花紋,佈置也很溫馨。

花店老闆娘是個年輕少婦,正揹著身子幫店裡另外一位顧客挑花。一大束白色的玫瑰,優雅地包裹在淺紫色的紗紙裡面。

她只覺得這個男人的側臉有點面熟,直到對方轉身,竟然是那天早上在酒吧街區同付沂南一起的那位,面相極溫和,讓人不自覺以為他在笑。

“小姐,需要點什麼?”老闆娘打斷了她一直追逐的目光,“剛剛那位先生是買花送給女朋友的。”這話有點像是暗示她不要再妄想。

“菊花。”冷意收回目光,在店裡轉了一圈,最終落定在剩下最多的那一處,白色黃色,擺置在角落裡,簇擁成一團,無人問津。

“慢走。”老闆娘看著冷意手捧一大束菊花走出店裡,禁不住鬆了一口氣,大晚上來買菊花,還只挑這兩種顏色,想到這裡,背脊透著涼。

J市的第一大橋車水馬龍,作為本市最古老的一座大橋,設計得尚算人性,不同於一般不準行人通行的橋樑,第一大橋兩側預留了兩人並行寬度的人行道。

“冷意,大半夜跑的跑到最遠的城東,就是為了來撒花?”付沂南靠著橋欄,俯視一片斑駁殘破的老城區。“可不是我逼著你來的,是你非要跟著。”冷意神情專注,將菊花一支一支地拋進江裡。

方才從花店出來,明明已經開走的車子竟然又停在原處,城東這麼遠,有順風車搭也不錯,冷意如是打算。

“本市有規定,不準往海灣裡扔東西,違者罰得很嚴厲。”付沂南像是提醒,又似幸災樂禍。“撒點花怎麼了?”冷意痞兮兮地側頭,手肘撐在掉了漆的橋欄上,“骨灰我都撒過。”

意料之中的驚詫表情,還有幾分不信。如同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她豔烈的妝容遮擋的到底是這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還是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你不知道幾萬一塊的墓地對於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來說,算什麼。”冷意笑起來,無比薄涼,“生辰不如死忌,今天不是什麼好日子,一點也不值得紀念。”

冷意的手機響起來,她隨手將剩下的一小把菊花塞進付沂南手裡,這花不太吉利,付沂南本不想收,見她受了傷的手確實不適合去口袋裡掏手機,勉勉強強接過來。

“樂樂?”冷意的聲音溫柔如水,令付沂南咋舌,有點不可思議地打量她。“你不要害怕,我馬上就到。”慢慢染上緊張,望了付沂南一眼,“送我去光明弄!”

光明弄比冷意的住處好不了多少,同樣破了不知多少年的路燈,黑漆漆的弄堂口,付沂南蹙眉,不想往裡走。

冷意心焦,哪裡還管他跟不跟上來,踩著並不算高的鞋跟,摸著一片黑,從前走過無數遍的路在這一刻顯得特別長,彷彿沒有盡頭。

“沒事吧?”冷意突然摔倒,付沂南踟躕幾秒,最終還是快步上去想要扶她,她已經自己站起來,也沒有檢查傷口,徑自往裡去,不知又踩到了什麼,腳下一扭,幸好付沂南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臂。

“瞎了麼,這麼大的雪碧罐都看不見?”彷彿是因為冷意他才會踏入這一片骯髒裡,心情不悅,口氣也有點衝。

冷意甩開他的手,腳步依舊很急,付沂南有點無奈地跟在她身後,腹誹下一次絕對不發善心,卻到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