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要傷害誰,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上高中時,學校有一隻貓賊,喜歡偷吃學生的火腿腸和雞腿。很多人都討厭它,甚至有人在食物裡下瀉藥害它,還有人用橡皮擦打它,可我從來沒有厭惡過它。如果我有條件,一定會把它領回家去,不讓它過無依無靠的日子。可我自己還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何談幫助它?

當老師一氣之下要把它扔出視窗時,只有我一個提醒她這是六樓,會對貓造成傷害。同學們很吃驚,我心裡瞭然,會對貓造成什麼傷害,他們是斷然不會在意的。他們早就忘記,動物和人類作為自然孕育出來的生命,本無區別。

還記得宛習問過我,如果讓我親手殺死山倫,我敢不敢?其實,問題不在於敢不敢,而是會不會。我不願意,不願意傷害任何人。即使莊琳告訴山倫想要殺我,帶著我逃亡時,我都沒有什麼明顯的危機感。我願意相信,每個人都是好人。我願意相信,每個人都如我一樣,不會輕易剝奪其他人生存的權利。

可是,申央他要殺我,他真的要殺我啊!他把我當做玩物,肆意欺騙傷害,運用欲擒故縱的伎倆把我操控於鼓掌之中。他是惡魔,如果不給他致命一擊,我就不會有平靜的生活。所有的和平美好都只是幻想出來的一樁美夢。

我閉緊眼睛,抄起地上的匕首向他揮過去。

☆、(十六)不明來者

溫熱的血迸濺到我的衣服和臉上,可我的手感空落落的,向我表明我這一揮連他的衣角都沒有傷到。那麼這血是誰的?

我的睫毛劇烈顫抖,睜開眼睛,目之所及之處全都是血。

滿地的鮮血,驚人的鮮血。

而我手中的匕首,仍然寒光逼人,半點血跡未沾。

申央站在不遠處,衣服沒有破損,卻不斷有鮮血滲出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目光緊緊鎖在我的身上,我不受控制地盯著他看,視線無法轉移開去。

我的心臟像被什麼狠狠擰了一下,揪心地痛。我做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做錯了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的自我拷問中,他的眼睛頹然閉上,身體像枯敗的落葉,輕飄飄地向後倒下去。

本應在她的客房中深沉入睡的小女孩沿著樓梯衝下來,看到申央倒在血泊之中,面色變得異常難看,她抬頭望向我的方向,我的手裡仍緊緊握著匕首。我的手一抖,匕首落地。女孩的視線移向別處,眼神空洞,長久地失神。

巖枯拍拍我的肩膀,語氣充滿鼓勵的意味:“你很勇敢。”

我沒有理睬,徑直走向小女孩,蹲下來與她的視線相平,問:“小妹妹,不怕。”回應我的是一聲冷笑。小女孩的冷笑。

巖枯說:“該給她取個名字了,以後她就是你的信使,效忠於你。”

我問:“你願意做我的信使嗎?”

小女孩猶豫片刻,點點頭。

我苦惱道:“叫什麼名字好呢?”

她挽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刻著兩個字:“珞苓”

我有些疑惑,這名字的風格與這裡的風俗不符。不過,是個好名字。我喚她:“珞苓。”

她看向我,鄭重地點頭。

“珞苓,我會保護你的。”我的手輕柔地撫弄她的頭髮。

她在我的耳邊,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會保護你。”

我微怔。她居然會說話?她向我眨眨眼睛,再次用那種聲音說:“不要聲張,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哦!”

我微不可查地點頭,算是向她做出保證。

正在我考慮這個小傢伙的飲食愛好時,巖枯驚呼一聲,緊接著,落地窗分崩離析。申央憑空消失。巖枯的手狠狠砸向牆壁,恨聲道:“可惡,竟讓他逃了!”

我在這邊熱火朝天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