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翩飛,躍上雲端。

桃其的這把劍,是斬仙劍,此時正刺在君顧胸口。

這是他們初識之時,君顧送給他防身的。

君顧知道,胸口的利劍,能毀了他的仙身。可若是與被人唾棄,被眼前這人厭惡相比,這一劍又算得上什麼呢?

流言蜚語與毫不理解,會將人殺的更加徹底。

太好了,沒有讓他經歷那些就死了,實在是太好了。

今夜,上弦月。

月色配薰風,真美。

君顧唇邊溢位潺潺的鮮血,桃其手足無措的看著他,不停的嘟囔著:“對不起,是我失手,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怎麼辦,君顧,你說話啊,告訴我,怎麼才能救你?”

君顧轉眸看向桃其,眸光溫柔,拋去了往日慣有的張揚與狂妄,這目光,讓桃其竟冷靜下來了。

君顧微笑著抬手撫上他的側臉,緩緩的道:“桃其,別怕,別哭。”

他輕輕撫著他的側臉,用拇指擦去桃其臉上的眼淚,竟然笑的那麼開懷:“對不起,我本不該出現的。讓你厭惡,對不起,讓你害怕,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那麼輕,那麼輕,桃其眼睜睜的看著他閉上雙眼,放在自己側臉上的手,緩緩的滑落,落在地上,掀起片片桃花。

“君顧,你,你把話說清楚!你怎麼敢死?你說好了年年來陪我喝酒的!怎麼敢,怎麼敢言而無信。”說好了年年來看他的,說好了的。

“我,是我殺了君顧?”桃其低吼一聲,雙手抱著頭,眼淚滴落在地面。

忘我痴障,臥而難寢。

如上天垂憐,便讓我來世做你門前的一棵桃樹,守你暮暮朝朝,護你年年月月。

陸離看著痴傻的桃其,輕聲道:“後來,君顧的魂魄來到了蜉蝣客棧,求我將他的魂魄附在了那棵開的最繁盛的桃花樹上。並且讓我將你那一段,關於他的記憶全部都抹去了。”

桃其轉眸看向陸離,略抬眉梢,道:“他求你抹去我的記憶,你就要抹去?你可曾問過我的意思?”

陸離依舊維持著往日的模樣,無悲無喜的道:“不曾。”他微垂的眸光看向桃其,緩緩地道:“你與君顧的緣分只剩下那棵樹,既然不願忘記,想起來也是好事。”

桃其微微閉目一瞬,低低的呢喃著:“君顧,竟然是我害死了他。”

攸寧輕舒了一口氣,沉著心神,側目看向桃其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幾分,這人的遭遇,皆是因為血衣魔修,魔修,就該死。

“桃其,你是否看過自己的內心,你對他,是否如他一般呢?”陸離用柔和的聲音問道。

桃其震驚的看著陸離,他的內心?

他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離開,那麼是否意味著,他也愛著他呢?

不,不,不,他怎麼,怎麼會愛上一個男仙呢?

他堅定的這樣認為。

陸離微微搖搖頭道:“隨心、隨緣、隨性。”他向前走了幾步,不知何處吹來一陣清風,將他素白的衣袂吹得略微翩飛。

他側目看著那棵附著君顧魂魄的桃樹,微微垂眸,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半晌的靜默,他緩緩的走了過,素袖一揮,樹下的幻影如同被風吹散了一般,影影綽綽的消散。站在樹下,陸離手撫著樹幹,低聲道:“你交託的夙願我已助你達成,現取你一枝作為酬金,願你能與他廝守朝暮。”

除了桃樹,沒有人聽見這一句話,也無人知曉,君顧最後的夙願除了附在這顆桃樹上,究竟還有什麼。

陸離抬手摺了一支桃花在手中,道:“愛與不愛,這世上唯有你知道。此時乃君顧上仙的委託,不再收你錢財。”

攸寧與陸離離開了青要山,唯剩下桃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