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還有比他更傻的麼?

這個煞星!這是個大煞星!!!

何霆大怒:“大膽黎章!竟敢如此猖狂!”

黎章面無表情地說道:“屬下何曾猖狂?屬下之前挨個詢問眾將軍。皆言張富汙衊上官該當死罪。屬下當著上萬人的面,脫了外甲脫內衣,扒了上衣扒褲子,當猴一樣被人瞧,連拉屎撒尿、洗臉洗腳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威信和顏面蕩然無存。如此奇恥大辱,若不親手執行這軍法,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何霆啞口無言。

真是怪了。為什麼一確定這黎章無罪,他又討厭起他來了?

黎章見眾人噤聲,忽然轉向何風:“不知何指揮使還有何話說?”

何風嚇了一跳,忙道:“沒……沒話說。本指揮……也……也是被那張富給誤導了。”

何霆見侄兒一副窩囊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剛才,他可是跟張富一起,一力要求將黎章按軍規處置的。如今真相大白,張富死了。若是不處置他,自己這個一向以剛正出名的鎮南將軍,要如何跟屬下交代?

老將軍慢慢站起身。沉聲喝道:“來呀,將何風拉下去,重打一百軍棍。”

何風頓時軟倒在地。流淚哭求道:“將軍饒命啊!都是張富……”

一百軍棍下來,他肯定要去了半條命。

驚慌之下,他帶著希冀的目光掃向老將軍身旁,希望那些副將軍能出來為他求情。

但是,顧澗坐得穩如泰山,嚴克也垂眸不語。

有兩個副將軍剛想起身,見大家都不動,忙又坐了回去,裝作活動身子,將屁股往老舊的木椅上靠得更嚴實些,坐得更穩當些。

何風傻眼了:沒有人為他求情?

這怎麼可能!

他又將目光轉向黎章:上次他不就為自己開脫了嗎?那這次也一定會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不敢攀扯他吧?

可是,黎章卻死死地盯著他,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上萬人靜靜地盯著高臺,何霆忽然滿心悲涼。

頭一次,面對眾軍他沒有睥睨豪邁的感覺,那掌控一切、那大權在握、那操控生死的感覺都沒了。

以他素昔治軍的手段,當然知道不處置何風,實在難以對眾將官交代——眾目睽睽之下,要如何替他開脫?

可是,在他尚掌管帥印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出頭為這個孽障求情,哪怕是說兩句面子頭上的話都沒有,這意味著,他這張老臉,已經不值錢了!

若是他今日不處置何風,會怎樣?

他不想嘗試,不想在這內憂外患的時候,為了這個不爭氣的侄兒晚節不保。

他竭力壓制心頭的悲涼,抬起手臂:“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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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結束後,黎章依舊板著臉,氣沖沖地往營帳走去。

汪魁想要跟去,胡鈞急忙拉住他道:“你想幹嘛?跟去捱打?信不信,他真敢揍你!”

汪魁不相信地問道:“我又沒惹他,他幹嘛揍我?”

胡鈞冷笑道:“拿你出氣唄!心裡有氣不就該拿朋友出氣麼!”

這是什麼話?

汪魁雖然不相信,想想那個煞星把人當錘砸的情形,卻不敢嘗試了。

不但他,連魏銅等人,雖然關心黎老大,卻都遠遠地散佈在指揮使的營帳附近,不敢靠近。

黎水當然不在此列,她急急惶惶地跟在黎章身後,不住喊道:“大哥,大哥,你還好嗎?”

等進了營帳,黎章猛然轉身,一把抱住她,死板著的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如同水中漣漪,漸漸擴大。

“阿水!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