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低喚她的名字,君子言拿著毛巾的手一僵。

男人緋紅的臉彷彿又紅了幾分,腦袋微微晃動著,她的名字持續性溢位薄削的唇瓣,“言言.....言言......言言......”

她忙低低迴複道:“我在,費司霆,我在,我在這。”

男人早已沉浸在夢裡,任何外界的訊息,都無法進入他的世界裡。

他只知道,喚著她的名字,這個深深刻入骨髓的名字。

“言言.....言言......”

君子言放下了手裡的毛巾,雙手握住他一隻手的手腕,唇瓣微微抖著,“我在,我真的在,費司霆,我就在這。”

“言言.....言言.....言言......”

睡夢中的男人,不知喃喃重複了多少次,忽然就吐出了幾個不同的音節來,“我難受。”

君子言瞳眸狠狠一震,她更緊得握著他的手,“你.....哪裡難受?”

她以為,他是喝醉了,身體不舒服。

“言言,我難受。”

費司霆沉沉閉著雙眼,右側眼角,倏然便滑下來一顆晶瑩,速度很快,不過一秒時間,液體便沒入了他耳鬢的髮絲裡。

即使這般,君子言還是看到了。

她心臟仿若爆裂開來的疼,難以言喻的壓抑和難過,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他哭了。

費司霆,哭了。

他竟然.....哭了。

是因為她,哭了吧?

從小到大,她追逐他那麼多年,從未見過他哭。

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她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太過痛苦,他怎麼會哭呢?

君子言後悔極了,為什麼不自己忍著,非要告訴他這件事呢?

她是如此的自私,從來都不為他考慮一下。

如果她料到,這件事他如此介意,她怎麼都不會告訴他。

“言言.....我難受。”

這一次,不再是一滴,而是很多滴,持續性砸下來。

君子言慌了,徹底慌了,她哆嗦著手指,去給他擦眼淚......

可越是擦,流的就越是多。

男人嘴裡沙啞又哽咽的“我難受”三個字,讓她整顆心痛到如同被利刃狠狠解剖了開來。

“對不起。”

她繼續給他擦眼淚,深深看著他俊美卻依舊緋紅的臉,“真的對不起,費司霆,對不起......”

費司霆依舊無法接受任何外界的訊息,他就只是低喚她的名字,表達著他內心的難過,眼淚就那麼流著,彷彿永遠都乾涸不了的泉眼。

君子言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趴在床邊男人的肩窩處,雙手輕輕抱住他的脖子,眼淚狠狠砸下來,漫天的愧疚讓她根本無法呼吸。

“對不起,費司霆,你別哭了,好不好?對不起.....”

......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沉沉睡去,嘴裡不再呢喃,眼淚也不再流。

君子言抬起頭,一瞬不瞬盯著他好看的眉眼,他高挺的鼻樑,他完美的下頜,淡淡扯開一個苦澀的笑。

她將他兩鬢溼透的髮絲,撥到一邊。

去浴室重新擰了溫毛巾出來,給他擦乾淨臉上的淚痕。

他喝醉了。

明天早起來,他應該不知道自己哭過。

他是多麼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她不能讓他發現這件事,不是麼?

做完這一切之後,君子言又把自己的臉處理了一下。

而後,坐在床邊,就那麼看著他,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