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到城裡去?”

他又據實答:“是的。”

另兩名皂衣人,已分別動手揭開了蘿蓋,一味亂翻,把那些以棕葉包得好好的貨物翻得顛三倒四。

“到裡面去納稅。”皂衣人冷冷地說。

“納稅?這是……”

“這是鈔關派來的水尾抽分分場。”

“咦!抽分場只科竹木柴薪稅………”

“閉嘴!你這刁民好大的膽子,膽敢抗稅,你想造反?”皂衣人怒叱。

他忍住一口惡氣,沉著地說:“小的天膽也不敢抗稅造反,這些貨物是小可剛購到的,尚未販賣,販賣時當按規繳納門攤稅,目下……”

“呸!你還敢頂嘴?凡經過稅場的貨物,不論自用或販賣,自七月初一起,一律課額外稅,抗繳者法辦,貨物充公沒收,你是不是想抗繳?”

他長吁一口氣,暗叫罷了,苦笑道:“小的不敢,只是不知此地有抽分場而已。”

“現在你該知道了,進去辦理繳納事項。”

“是,小的遵命。”他無可奈何地說。

裡面設有案桌,兩名公人坐在桌後,一計銀,一文牘,簡簡單單。門外的三名皂衣人驗貨、過秤、估價,經過一陣忙碌,一名皂衣人拉大嗓門叫:“蜜餞七十六斤。”

管文牘的公人抓起算盤,稀哩拍啦一陣撥動,提起毛筆在一張蓋了大印,以木刻刊印的稅憑,埋首疾書。書畢,拾起後孃面孔冷冷地說:“稅銀一兩四錢零五十文。”

他吃了一驚,訝然叫:“公爺,小的這擔貨全賣了,也賺不了一兩四錢銀子,這……”

這位公人雖生了一副晚娘面孔,但倒還和氣,說:“那是你的事。在下只知按規矩行事。”

“公爺,即使按貨色課稅,也課不了那麼多……”

“你聽清了,蜜餞每斤價銀兩錢,你的貨重七十六,除去六斤畸零不計,以七十斤課稅,稅額是十取一,另加五十錢文牘費,你自己可以算算對不對。”

銀折錢,概以洪武通寶為準,銀一分折錢十文,古錢則折三十文。

一兩銀子,折洪武通寶一千文,也稱一貫。一貫有十串,每串一百文,一百文折銀一錢,十文為一分。

他倒獨一口涼氣,沮喪地說:“公爺,門攤稅也只有三十取一,這兒……”

公人搖手止住他往下說,冷然造:“這是稅課司所下的稅例,與我們無關,稅例直接下自寧王府,稅課司只有遵行。我是為你好,你還是繳了快走吧。我只能告訴你,這處抽份分場是最守法的一處。”

他一咬牙,繳納稅銀,取了稅憑納入懷中,憤然挑起擔子出柵,口中不住咒罵:“簡直是強盜、土匪!”

這是他第一次領教做生意的苦經。

走了兩裡左右,前面是一條小橋,橋那一端蹲著三名青衣大漢,橋頭的樹林中,隱約可以看到人影。

三大漢等他踏上橋,方站起迎上,其中之一手中提著一串小筆竹板,笑嘻嘻地說:“老表,辛苦啦!歇歇腿吧。”

他停下步,訝然道:“歇腿,小可要趕路呢?”

一名大漢一手搭住他的扁擔頭,獰笑著向下一按,說:“別不識好歹,歇下啦!”

他有點恍然,放下擔子說:“諸位大哥想必是緝私的公爺了,小可已納了稅,取有稅單。”一面說,一面在懷中掏稅單。

“免掏了。”大漢談笑著說,瞥了他一眼又道:“你如果沒還稅,怎離得開水尾村?我們不是緝私的。”

“那……你們……”

大漢將一串竹牌標了楊,問:“老表,你有申字牌嗎?”

“申字牌?”他愕然問。

“呵呵!看來你是第一次走這條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