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仙茅嗯了一聲,這倒是個好主意,能夠在優美的琴聲中,從容地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愜意的事。聽到楊仙茅答應,黃姨娘頓時心花怒放,馬上咚咚下去坐到瑤琴旁,又吩咐桂花趕緊點一支清水香,然後開始抑揚頓挫的聲音唱了起來,一邊彈奏一邊清唱:“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她唱的是李煜的詞《相見歡》。

楊仙茅對詩詞沒有多少研究,但是他也聽說過這首詞,李煜的詞太有名了,雖然他是本朝的人,但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人了,可惜楊仙茅無緣見他,楊仙茅在進京之後李煜已經死了,包括他那美麗的皇后。

這首詩詞是那樣的悽婉,特別是黃姨娘又是經過專業培訓練的歌女,對詩詞的唱腔拿捏理解恰到好處,生動貼切,詮釋了這首詩的全部意境,配合著窗外緩緩移動的月亮,聽著這首曲子,楊仙茅心中格外寧靜,而他懷裡的劉冬雁似乎睡著了,因為在他懷裡,已經陶醉在這首曲調之中。

一氣唱完,黃姨娘並沒有停止,又繼續唱第二曲第三曲,她唱的主要是月亮有關的一些詩詞,與天上的明月交相輝映,唱到傷感處,曲調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傷悲。

不知道她唱了多少首,楊仙茅一直摟著懷裡的劉冬雁,望著天上的月亮,直到月亮慢慢的移出了他們的視線,消失在那閣樓的另外一邊,楊仙茅這才緩緩把頭靠在那繡榻之上,他相信懷裡的劉冬雁已經死去了,但是他沒有把屍體放下來,就這樣抱著。

他感覺到胸口越來越痛,他知道內出血一直在持續著,而他的呼吸也變得艱難,內出血如果再不阻止,他相信不用等到天亮,他會死於呼吸衰竭,因為胸腔會被滲出來的血整個塞滿,他的心臟沒有空間跳動,肺也沒有地方能夠吸進空氣。

忽然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很細微的聲音:“少爺,我想方便……”

這一聲雖然細小,但是聽在楊仙茅耳中簡直猶如炸雷一般,因為這聲音來自於懷裡的劉冬雁。

劉冬雁不是死了嗎?難道她還活著?楊仙茅猛的低頭,便看見了劉冬雁夜色中望著他閃閃發亮的雙眸。

“雁子,你還沒死,是你在說話嗎?”

楊仙茅明明看見了她正眼瞧自己,但是還是狂喜之下問出了這樣低階的話,

劉冬雁笑了笑,又馬上皺眉說:“我肚子痛,忍不住了,我想方便……”

楊仙茅一顆心歡喜得簡直要炸開一般,連聲說著好,將劉冬雁抱在懷裡,踉踉蹌蹌到了屏風後,抱著她方便,方便完回到了繡榻,楊仙茅狂喜地瞧著她,心中卻滿是欣喜的疑惑。

因為劉冬雁從敵人退走到現在,已經去了大半個時辰,才第一次叫方便,並且期間沒有嘔吐過一次,難道那藥水終於起作用了嗎?使得她的上吐下瀉得到了有效抑制?

楊仙茅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之前他為了劉冬雁熬好幾碗青蒿湯藥,並沒有任何效果,為什麼最後這一碗突然生效了,他必須要找到這個原因,因為藥罐的藥已經全部喝完了,他要重新熬,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前面沒有效,後面有效,但是不管怎麼樣,必須要先熬藥,讓他能夠再測試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於是楊仙茅將她小心地放在軟榻之上,蓋上被子說道:“丫頭,藥真的起作用了,你等著,我馬上再去熬。”

劉冬雁嗯了一聲說:“少爺就是有本事啊,我相信少爺一定能治好我們的病的。”

楊仙茅嘿嘿笑了笑,站起身踉蹌著下樓,到了四樓的時候,還在撫琴的黃姨娘見他下來,趕緊把琴停了,站起身又羞又喜地望著他說:“道長,您這是……?”

“繼續彈。”

楊仙茅手裡拿著藥罐朝她揮揮手,踉踉蹌蹌從樓梯下去了,黃姨娘猶豫了一下,本來說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