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鄭重道:“范文正公有一句名言,想必兩位都知道。”

文彥博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一聽到這句話,富弼便也知道,司馬光為什麼會有此一說了。當下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小郎中也有范文正公的胸懷,心繫天下?”

司馬光點頭說道:“正是如此。試問兩位,你我出生之時,是否腦袋上就寫著將來要當宰相?”

文彥博和富弼對視了一眼,說道:“我們知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有這樣的胸懷,如果好生栽培,將來未必不如你我成就?”

司馬光一拍大腿,說道:“正是如此,只要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就具備了成為一個好官的最基本的條件。至於治理天下為官一方,你不把他放在那個位置上,你怎麼知道他沒有這種才能?我問兩位你們當初做官之時,是否有信心能當上宰相,也能治理天下?”

兩人又是尷尬的笑了笑說:“那到沒有。想當初我當官的時候,只要能夠將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已經很滿足了。哪裡會想到有朝一日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的地位,那都是靠著官家的賞識。”

司馬光說道:“正是如此,既然你們為官之初都沒有相當將來能當宰相。又怎麼知道小郎中將來不能夠勝任輔佐君王呢?”

富弼和文彥博相互看了一眼,都緩緩點頭說道:“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那也未嘗不可。不過,只怕還要先把他放在一個適合他目前發揮作用的職位上,先看看他能不能勝任。然後再根據他的表現慢慢提拔,總不能一下便把他放在輔佐君王的地位上去吧。”

富弼跟著點頭,正待要說話卻被司馬光打斷了:“你我三人都已經是土埋脖子的人,沒幾天好活了。至少我覺得我已經風燭殘年,活不了多久了。我一直在物色一個能讓我放心的人,這個人我覺得就是這個小郎中。有一件事我告訴你們,你們或許就會表示贊同。”

文彥博和富弼忙側耳傾聽,想聽聽司馬光要說出什麼樣的道理來。

司馬光吞了口唾沫才說道:“當時我見他胸懷天下,覺得此人有如此憂國憂民之心,便想問問他對新法是如何看的。因為當時病人等著他看病,說的很簡單。但是僅僅就那寥寥數語,已經讓我斷定此人可堪為國家棟梁。”

“哦?他說什麼?”富弼問道。

司馬光的目光緩緩掃過兩個人,緩緩說道:“他說王安石變法不是在為民造福,而是禍國殃民。比如如青苗法的攤派,隨意增加利率催逼勒索。免役法增加錢數,以多收為功,苛取為能等等。凡此種種弊端,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江山社稷將就此斷送。”

這幾句話一出,富弼和文彥博都倒吸口涼氣。又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問他:“他當真這麼說?”

兩人之所以如此驚詫,是因為儘管他們幾個都是變法的堅決反對者,可是也從來沒有敢把變法的弊端上升到斷送江山社稷這個高度上去,只說變法有種種弊端,應當廢除。

如果說要把變法上升到斷送江山社稷上去,那就足以認定王安石意於謀反,那可就不是簡單的變法辯論了。所以他們即便有這種心理的擔憂,卻從來沒有人敢當面如此說,也從來沒有人將變法往國將不國,斷送江山社稷這麼嚴重的地步上去想,更不會在眾人面前說出來。

第818章 司馬光的想法

可是這個小郎中卻當著司馬光這位前宰相的面,直截了當說出了這番話。而司馬光與王安石關於變法之爭,只有在朝堂之上的人才會了解,當時並沒有公開,很多人不知道司馬光是堅決反對變法的。

因為王安石的變法當時是主流,是皇帝主導推行的國家的新政,宣揚在外當然是上下一片叫好之聲。對於那些雜音,不會讓普通百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