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袖豈會不知他的用意,當即佯裝辛勞站起身,疑心道:“慕哥哥,你這碧發有些眼熟,相公有一位朋友也是碧發,哎呦那性格當真難琢磨,有時候跟相公好的不得了,有時候又好像要對相公不利,怪嚇人的。”

慕奈蘭誇張的捂著嘴,“不是吧?莫嚇唬為兄,這碧發很可能是轉世魔界聖君的,他怎和你相公在一塊呦,呸呸呸,別胡說,那人要真是魔界聖君,妹婿可就命不久矣了。”

說完,他摟著砂袖出門口好一陣張望。

“慕奈蘭你真奸詐。”

“彼此彼此,你潛力不小。”

“你確定騙的了浮七生?怎麼我覺得她這麼蠢?”

“浮七生活了幾千年從來沒離開過九重天,更不曾下過凡,根本沒見過你,本少也只是以前上天界溜達的時候碰見過她,說蠢太難聽了,她只是受不了這個刺激,不盡信卻又當真,略笨而已。”

“你挺刻薄的。”

“你也挺尖酸的。”

兩人站在門口勾肩搭背,浮七生臉上的疤像是要裂開,咬著銀牙半天不挪一步。

在浮生樓耗了大半會,一回到初見院慕奈蘭就掖著袖口,翹著長腿好不得意,小曲哼的悠悠揚揚,砂袖旁敲側擊了好久就是分不到半點好,恨恨鄙視了他一眼:“你過河拆橋的也太快了,我這肚子還沒消下去呢。”

慕奈蘭懶懶直起身子,指尖一彈她的肚子就消了,忽發覺了奇怪的事,問:“妖皇破封有段時間了,沒來找你嗎?”以影碎詩的修為不可能不知道砂袖在這。

砂袖一愣,“皇破封了?什麼時候?”

“確切來說是八年前,而後被亂花莊主控在了南墓山,近幾日才恢復功力。”看她臉色便知妖皇不曾來過,當中原因慕奈蘭心知肚明,也就沒有繼續說。

胡亂嗯了一聲,砂袖漸漸垂下雙眼,七百年前最後一刻她那麼訣別離開他,把他棄在皚皚雪地裡,看他碧色長衫在純白天地裡開出妖豔的殷紅花朵而轉身離開。

這一轉身,七世輪迴,他恨她,未來找她,也是理所當然。

陰雲蔽日的陰陽城淒涼哀婉的叫聲一直在耳旁,她卻再也聽不進去,七百年前的畫面猶如被撕裂開的圖案,任誰欲將其拼湊完全,都是不可能。

忽而一隻仙鶴從上空飛過,慕奈蘭指尖一彈,仙鶴飛到他耳旁嘰嘰喳喳了幾句,當即臉色微沉,拉起砂袖往外走。

“什麼事?”

“妖皇帶領妖界數千人入侵亂花山莊。”

話未說完兩人已消失在陰陽城,初見院前的小冤家飄在門口往他離開的方向遙遙相望,一陣較強烈的風吹過,她倒在了院門口,雙目痴痴望向那方,最後沒能再起來,浮七生使用符咒封了她的魂魄,陰陽城仍舊有無數魂魄飄飛,望向冗長的街道帶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期待的期待,永無止境的張望著。

琉璃瓦在層疊簷上折射出奪日光輝,冬陽緩緩流入金鑄長梯,覆在簷角吐珠龍上,光華如瑤池瓊殿。

數千名妖界之人立在這廣袤之地猶如千軍萬馬之勢,傲視屹立人間數十年受天下人敬仰的亂花山莊,眉間狠勁猛增,一襲碧衫錦緞的影碎詩立在眾妖之前,目光落入雄偉的亂花山莊,負手任冷風揚起碧衫,任狂嘯的妖氣在周身流連。

螓首低眉的塵寒安靜站在他身後,亂花山莊百步階梯前,六大弟子齊聚,周身流竄著浩然正氣,身後千名亂花弟子長劍抵地,絲毫不退卻。

他們的衣袂在風中肆意揚起,同是三千青絲繚繞。

八年以來末雪空從未出過末雪樓,直至今日,持一把戰雪刀迎戰昔日花央河,六大弟子首次齊聚,齊心協力共生死。

“殺!”

冷酷的吼聲嘯天響,間不容瞬,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