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沉睡了半月的小江睜開了睡眼。

初醒的小江用手擋在眼前,沉睡太久後乍一睜眼就見到如此明媚的陽光不免覺得有些刺亮。他呆呆地坐起,驚飛了床頭山鳥,雙目茫然空洞,似乎仍未從夢中醒來。

他就這般失憶似的坐在床上,良久之後才轉動沉重的頭顱看向四周。竹屋,茶几,薰香,還有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放在床邊的木椅上。

“這是哪兒?我好像睡了很久。”

斷斷續續的記憶殘片在小江腦海中浮現,他竟有些分不清這些記憶是夢裡還是夢外。

“我和老道上山尋寶,然後遇到瘋和尚,做了個奇怪的夢,然後。”

小江努力回想。

“然後。然後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再然後呢?”回想到這他突然感覺到後腦勺傳來絲絲涼意,竟再也想不起之後的事。

他伸手去拿衣服,指尖觸及一點冰涼,是一枚六角白玉壁。小江拿起玉璧前後翻看,玉璧通體乳白,光澤滋潤,狀如凝脂,像是羊脂白玉,握在掌中如同一塊方冰,讓人倍感清爽。

其上雕有玄奧紋飾,難以名狀,散發的陣陣清香倒讓小江覺得似乎在哪聞過,只是再怎麼都想不起來了。他怎會知道這枚六角玉璧曾系誰身,還曾保護過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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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穿上衣服,從中掉出來一黃色錦袋,心下嘀咕:“這不是老道的百寶袋嗎?”

此時他並不知曉這個被他俗喚作“百寶袋”的東西在仙家口中有一個更為神奇的名字:芥子須彌。顧名思義,以芥子之小納須彌之大,別看這小小錦袋不過巴掌大小,卻能容納得下一室之物。

他將裡面的東西通通取了出來,發現只有兩本古書,一卷畫軸和一塊木牌。目光被那塊普普通通的木牌吸引去,上面刻著三個字:寒、凌、江。

“寒凌江?”

他摩挲著木牌上的字型紋路,一字一頓地讀。他不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也不明白老道把這東西留給他意欲何為,但他仍是愣愣地看著這三個字目光迷離,眼神茫然,像是回到了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老道帶走他時說的第一句話。

“我沒有姓名,他們都叫我‘小野子’。”回答的聲音十分稚嫩。

老道人問:“‘他們’,是誰?”

小孩答:“爹,娘,姐姐,還有村裡人。”

老道人看著他笑:“那我給你取個名,單字江。你說好不好?”

“寒凌江,寒凌江。寒凌,江。”小江嘴中不住地重複,心下亂麻橫生。

“那我姓什麼呢?”稚嫩的童聲問。

道人沉默良久,終吐出兩個字:無姓。

過去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少年腦海中閃過,無論是年幼時的村裡生活,還是被老道領走後的四處奔走,至始至終都有一個問題橫在他心中。

“我是誰,父母是誰?”小江輕聲發問,攥住木牌的手不覺又緊了幾分,然屋宇寂靜,沒有回答的聲音。

他轉頭看向窗外景色,溫暖祥和的陽光下卻是一番苦笑和兩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他再沒心情去看其他三樣東西,將他們都放回袋中。

緊握木牌的手一鬆,結實的木牌化作一團煙輕,從指縫間流走了。

就在此時,房間的木門被輕輕地推開。

:()大荒塵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