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雲橋,小江尚有些驚魂未定,站在山崖上一雙腿如若泥捏的一般發軟,問道:“剛才要是不慎跌下去會怎樣?”

苦竹道:“雲橋高及千丈,跌下去自然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又問道:“那為什麼就不能多加幾條鎖鏈和木板,好好修座鐵索橋。”

苦竹道:“自然是為了鍛鍊寺中弟子。有時也做測試用。”

小江無語。

二人步入一片紫竹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世人都說雲隱寺為七脈之首,那寺里門規是不是嚴厲的很?”小江問道。

苦竹道:“規矩之中自然自由,規矩之外自然嚴苛。”

“那寺裡的師父長老是不也都非常厲害?不然怎麼當得上七脈之首。”

苦竹道:“佛法精深高遠,出家人唯當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當不起厲害兩字。”

小江雙手枕頭,優哉遊哉道:“這我知道,出家人都視名利如糞土浮雲爾。”

苦竹道:“不是糞土浮雲,是物本其物。名利當如名利,糞土本是糞土。若是沒了利,廟宇金身如何立得起,若是沒了名,又怎能承襲香火。只是不該一心為名,一心為利罷了。”

“你平日說話都這麼一板一眼的嗎?”

“苦竹說話,該如此說便如此說。”

“怪不說你們和尚食古不化呢。”小江撇過臉嘀咕道。

不過一會兒,紫竹林走到盡頭,一座古樸大氣的殿廟佇立小江眼前。那古殿青磚砌牆,琉璃作瓦,周圍千般翠竹萬種青松,紫霧氤氳纏繞如絲般宛轉流動,正是長老殿。

此時除了殿前的兩持棍和尚周圍並無他人,本應是一佛家聖地,但碧樹陰森之景卻讓小江不寒而慄。殿前二僧朝苦竹行了禮,敲了敲殿門上的獅頭銅門首,隨後沉重的木門自行開啟。

苦竹道:“長老就在殿裡等你,進去吧。”

小江道:“你不進去?”

苦竹道:“不必了。”

小江心下嘀咕,抬腳邁步,看到這座森然佛殿,沒來頭一個寒顫。進殿後,木門自行關上。

殿壁上不設窗戶,但四角及兩側均有眾多燭臺,其中竟不乏宮中燈具,使得殿內顯得富麗堂皇,格外明亮。殿前是一弧形木桌,坐著個大和尚,兩邊各站有一名執法弟子。

小江正往前走,一個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卻突然爆開:

“跪下!”

這殿內本是安靜異常,讓小江一進來便感覺芒刺在背,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大聲喘氣。誰知他這還沒走上一步,便是晴天裡一個霹靂讓他渾身一哆嗦,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別看小江個子同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般大,其實也就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這話音三分指責,七分怒罵,換成尋常人家孩子怕早已尿溼褲子了。

“嗯~”

居中那人點點頭,一雙銅鈴大的虎眼直盯著殿中少年,面目嚴肅,神情莊重,全無和尚應有的慈祥,要不是頂著個鋥亮的光頭還真以為是哪家殺生的屠夫。

此時在大殿一頭,小江跪在地上,胸膛裡心砰砰直跳。他直直盯著那人,一時間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左右,開始。”

那和尚一聲吩咐,兩側弟子不知從何處各拿出了剃刀和剪刀,朝小江信步走去。

“等等,你們這是要幹嘛?殺人還是奪命?”小江指著兩和尚震驚道。

“當然是為你剃度。”

“剃度?!”

“不度越生死之因,哪有修成正果之機。”

“生死之因?修成正果?”

小江再次被震驚到,遂後恍然大悟:“感情一路把小爺騙到這,是給你當和尚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