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山身後,低叫道:“用第五折‘迅雷被風’除惡務盡。”

“不,用第二段‘雷鳴兩至’,趕走他們算了。”

琴音再起,似乎正音齊鳴,可聽到颯颯風聲,殷雷漸近,也似乎聽到驟雨傾盆的聲浪,宛如置身在狂風、驟雨、迅雷中。

外面狂叫聲大作,十餘條黑影以手抱頭,發瘋似的奔上碼頭,奔入茫茫夜色中。

琴聲終於靜止,萬籟俱寂。

小琴小劍兩婢,拖出艙底的四個人。姑娘也拖了兩個昏厥的人,向兩侍女說:“把他們丟到碼頭上去。”

不久,小琴奉上兩杯香茗。

柏青山放下了琴,鬆了弦,接過茶道謝畢,笑著說道:“果然是人間至室,雷琴果然名不虛傳。”

姑娘偎在他身旁坐下,笑道:“琴雖佳,但操琴人如不能以神馭音,此琴不值幾何。柏大哥你在琴上的造詣,比我高出百倍,內力修為方面,我也望塵莫及……”

“你誇獎了,聽,知音來啦!”柏青山搶著說。

姑娘尚未聽出他的話意,羞赧地低鬟一笑,低語道:“但願我真配做你的知音……”

話未完,艙門口出現了一個雞皮鶴髮,三角臉黃面膛,皺紋密佈的老太婆,持著一根兩丈二寸長的蒼木鳩首杖,鳩首是用玉製的,黑白分明。一身的黑衣衫褲,銀色的鬢腳下插了一朵紅簪花。

夜半三更,膽小朋友如果看到這位老太婆出現,不被嚇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咦!”姑娘訝然叫,這才知道柏青山說知音來啦的意義。

老太婆的三角眼厲光閃閃,死盯著烏光閃亮的雷琴。

姑娘急急伸手,抓起了雷琴。

老太婆跨入艙門,陰森森地說:“沒有用,琴的弦已經鬆了,來不及啦!”

柏青山安坐不動,含笑問:“老婆婆,夤夜入舟,不知有何見教?”

老太婆盯視著他,陰笑著問道:“這具是琴魔費廉的雷琴麼?”

“正是。”他點頭答。

“剛才是誰用琴音肆虐?”

“區區用琴音自衛驅賊,不算是肆虐,老婆婆言重了。”

“你貴姓?”

“區區姓柏,名青山。”

“不姓費?”

“老婆婆問姓費的人麼?”

“老身在問你。”

“在下不姓費。”

“那麼,你這雷琴從何而來?”

“這個,老婆婆用不著過問。”

“你是不是琴魔的門人子弟?”

“是又如何?有關係麼?”

“哼!不管你是與不是,老身認琴不認人,你不是也得是。”

“你是說……”

老太婆發出一陣梟啼似的淒厲怪笑,笑完道:“多年前,老身在東天目山,曾聽過雷琴的琴聲,今夜你彈的曲調,老身依稀感到似曾相聞。不錯,就是這段曲調。”

姑娘急緊弦碼。老太婆怪笑道:“你不必枉費心機,即使你能快速將弦調好,老身也不怕琴音了。”

柏青山搖手阻止姑娘調絃,道:“且等等,咱們聽她說完。”

“在東天目山翔鳳林。”老太婆厲聲叫。

“你是生還者之一。”柏青山介面,默運神功準備應變。

柏青山知道雷琴的來歷,因此對當年琴魔費廉在東天目山,以風雷引震斃三十五名魔道高手的事,也有所風聞,所以一聽對方的口氣,便知這老太婆是天目山翔鳳林的唯一逃生者了。

老太婆咬牙切齒地迫近一步,揚了揚手中的鳩首杖說道:“三十六位高手當中,老身是唯一生還的人。”

柏青山安祥地抬頭注視著老太婆,緊吸住對方陰森冷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