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殼,如同一道山壓在我身上,令我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他的面容在我眼底模糊,我看著他朝我緩緩地游過來,他那雙冰藍色的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嘩啦”一聲,他浮出水面,露出了身上的傷口。

在他上身和魚身連線的地方,那裡被切了一道大約十五公分的口子,儘管人魚的自愈能力較強,傷口沒能癒合,仍舊在流著血,他每活動,傷口撕裂傳來的疼痛令他臉上展現出痛苦的神情。

他沒有聲帶器,一張嘴是模糊的聲音,尖銳的嗓音牽連我的耳膜,我觸碰到他的髮絲,他隔著魚池抱住了我。

“啊啊啊——”我耳邊是他的嗓音,我除了會掉眼淚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碰到他的髮絲,他原本那麼的活潑漂亮,現在奄奄一息,甚至連原本的仇恨都消失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

“格爾斯……抱歉,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好嗎……對不起,我……我很擔心你。”我想他大概能聽懂我的話。

他稍微鬆開我,雙手仍舊緊緊地抓著我,我看向他腹部的傷口,在那道傷口附近,還有兩道較窄的傷痕,傷痕已經癒合。

我碰到他的面板,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番,雙手緊緊地摟住我的脖子,我注意到他的視線看向別處,似乎在警惕謝意。

“……聲帶器。”我險些忘記了謝意還在這裡,他把聲帶器遞給我,眼裡將格爾斯的神態盡收眼底。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是我現在沒辦法處理自己糟糕的情況,我在謝意眼中看到了情緒失控的自己。

“長官……我想再拜託你做一件事情,可以為他治療嗎……只是簡單的縫合一下。”

“……”謝意靜靜地站在我身旁,對我說,“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聲帶器放在格爾斯的脖子上,我捂住他腹部的傷口,冰冷卻又紅腥的鮮血,他看向我,漂亮的臉上狼狽沒有血色,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映著我的面容,他伸出手去接我的眼淚。

“…林問柳,是你讓他們那麼做的嗎?”格爾斯看向我,那雙眼裡有一片海水在閃爍,“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想把他們都殺了。”

“……你們人類想要從我們身上得到的東西,我保證……你們永遠都不會得到。永遠。”

格爾斯的嗓音落在我耳邊,我眼前因為晃盪的池水而模糊,我低頭去看他的傷口,嘗試讓那道傷口合上,冰冷的鮮血在我掌心,我遲鈍的反應過來,顫抖的手掌停滯在半空中。

“格爾斯……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抱歉。”

我努力地朝他微笑,我在格爾斯臉上看到了怪異的表情,那雙憤怒的雙眼裡摻雜著難過,我沒辦法安慰他,我不知道我還能講些什麼,一切言語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突然一雙手伸了過來,黑色的軍裝紐扣在我視線裡一晃而過,謝意的側臉沉穩淡漠,盤子裡放了麻醉劑,縫合針線以及傷藥。

我努力的維持起鎮定,對格爾斯解釋,“格爾斯……現在我幫你把傷口縫合起來,你願意相信我嗎……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

“對不起。”

格爾斯沒有講話,別過腦袋去,他的手掌卻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在我為他註冊麻醉劑時,他側過來看我,冰藍色的眼睛恢復了些許的色彩,他把臉頰貼在我肩膀上。

我的手指在顫抖,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他顫抖了一瞬,在我耳邊咬緊了牙齒,他的牙齒幾乎要碰到我的脖頸,我用針線將他的傷口縫合住。

一針一線,遮掩罪惡與掠奪。

門外傳來了警報的鈴聲,我下意識地看過去,謝意一言不發,朝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我道:“……林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