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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方向走,這麼的走啊走啊……直到抵達出口處,這裡是夢境結束的地方。
凌晨,我睜開眼,半夜的風把窗戶吹開了。我起來關窗戶,冬天的寒氣侵蝕著我。
阿爾敏被吹的臉色很差,我重新為他蓋上被褥,現在太早了……天亮了再喊他更好。
我在床邊盯著他的側臉看,他那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面容平靜,如同陷在美夢之中。
天亮時,我喊他起床。
“阿爾敏,起來了,今天我們一起準備早餐怎麼樣。”我輕輕地晃了晃他,我面上仍然帶著微笑。
“阿爾敏。”
時間陷入了某種死寂之中,詭異的靜謐落在我耳邊,它們爭先恐後地朝著我身體裡湧入,我察覺到阿爾敏仍然是那個姿勢。
他沒有任何反應。
外面在此時響起了鐘聲,或許是有人死了,正在做禱告。鐘聲低垂而沉重,像是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我緩緩地去觸碰他。
——冬天的早上,阿爾敏睡了過去。
安息日
下雨天, 潮溼的冷氣朝教堂裡蔓延,那水汽朦朧的罩在我身體上,令我分辨不清現實和夢境。我仍然在夢裡,回到了那個海邊, 我要到那裡去。
身旁傳來嘈雜的人聲, 有的時候, 我有著不符合年紀的蠢笨。在這樣的場合,理應保持成年人的體面。
難道要像一個孩子一樣不願意接受現實, 大吵大鬧之後再接受嗎?
“這是很少見的現象……哪怕一週出院了, 復發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意味著沒有機率。十分抱歉, 請你們節哀。”
“葬禮申辦需要他的身份證明。他的全名是阿爾敏·莫里斯。出生在多姆阿萊勒, 我們建議葬禮在佩德蘭辦。如果使用防輻列車帶走他的遺體……回到那裡,即便是冬天,可能遺體情況不容樂觀。”
“……你們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我理所應當的保持著成年人的體面, 當我西裝革履,戴上名為紳士的面具, 在正規的場合保持著體面與剋制。這令我難以呼吸。
靈魂某處破裂, 它們掙扎著想要從身體裡出來,我的外表有些支撐不住。我保持著禮儀與微笑,這一切令我疲憊不堪。
“是的……葬禮在佩德蘭辦。我們並不會給醫院添麻煩,我是他的親人。”我回答道。
回答完一切問題, 工作人員給我們開了一張死亡證明。憑藉這個證明確認火化時間, 在葬禮結束之後。
白色的菊花, 它們花枝枯白,細密的枝葉令人聯想到死亡聖潔的花束, 我觸控著菊花的花瓣,它們和陰沉沉的下雨天十分相配。
“……都好了嗎?”門口處,張恆站在那裡,他和黑白的寫字牌相鄰。他平常很少穿黑衣服,配上他慘白的臉色,像我懷裡凋零的菊花。
“好了。”我朝他微笑道。
“……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講話,我只記得那是很長很長的路,彷彿沒有盡頭。
葬禮辦了整整一週。我和張恆沒有邀請什麼人來,我們安安靜靜的在教堂度過了一週。這一週的時間,牧師和修女為阿爾敏禱告,讓上帝引領他的靈魂前往安息之處。>/>
管風琴的曲目壓抑而醇厚,如同生命的序曲,它們隨著風聲落下,又輕飄飄地揮離人間。
阿爾敏安靜的躺在棺槨裡,周圍的永生花束圍繞著他,襯得他的臉色寧靜祥和,像他睡著時那樣。他走的並不痛苦。
或許他一直都很痛苦……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並不會向我們說這些。他總是安慰我們,在生病時表現得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