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殺我,不要在我進宮的時候闖到皇宮大內什麼的驚擾陛下,那是我要保護的人。”

太妍森然道:“什麼時候輪到你命令我?”她扭頭就走,走了幾步突然回身,道:“你大概以為你會做長孫無極的皇后吧?”她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孟扶搖一眼,那眼神幽綠深涼,像一塊沉在深淵裡的碎玉,狠狠嵌進孟扶搖眼底。

她道:“你真可憐。”

孟扶搖被那眼神撞得心中一亂,指著自己鼻子,道:“我?可憐?”

太妍漠然看她一眼,身形一閃已經不見,留下孟扶搖愕然望天,身後卻突然傳來竹葉聲簌簌,還有陣淡淡的異香,孟扶搖沒回頭,道:“你又來接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你看太妍也沒討到好。”

長孫無極笑笑,道:“小孩子都比你省心些。”

孟扶搖翻翻白眼,問:“剛才那句話你也聽見了,什麼意思啊?”

身後長孫無極沒回答,他的氣息沉在這雨中紫竹林裡,越發幽涼,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事,有點神不守舍的模樣,半晌他將孟扶搖攬進懷,低低道:“扶搖,什麼時候我們努力的方向,可以一致?”

孟扶搖仰頭看他,他眼神裡幽光明滅,淺紫錦袍倒映深紫竹葉,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模糊的斑駁,孟扶搖抵著他的胸,感覺到他氣息竟然有些不穩,突然也覺得心情沉落,不知道哪裡湧出點腥甜的氣息,惡惡的堵在心口,她幽幽嘆口氣,道:“長孫無極,放棄吧。”

長孫無極身子僵了僵,默然不答,孟扶搖想了想,又低低道:“其實太妍倒不像太惡毒的性子,武功也高,但是她那身高……唉,真要有個配得上你的好女孩,我也放心了。”

長孫無極靜默半晌,突然笑起來。

他笑,截然不同平日的溫柔雍容,森冷而鋒利,他一拂袖,突然推開孟扶搖。

這是他自從相遇孟扶搖以來,第一次主動推開她。

孟扶搖默然退後,什麼也沒說,低頭靠著一株紫竹無語。

“孟扶搖……”長孫無極看著她,“你又要犯亂點鴛鴦的毛病嗎?你上次洗得還不夠清醒嗎?你難道不懂,你此刻的‘體貼’是對我最大的諷刺嗎?”

孟扶搖苦笑,半晌道:“我要真想替你亂點鴛鴦,我就不會那麼惡形惡狀對付佛蓮了。”

長孫無極看著她,淡淡笑一聲,道:“扶搖,哪怕我再不願,我也從未攔住你追逐你的路,那麼也請你將心比心,不要管我的追逐。”

孟扶搖默然望天,要我不管你的追逐……問題是你追逐的物件是我好不好,你整日這般深情款款摸摸抱抱,你以為我是木頭啊?木頭還有陷入流沙的時候,我一個大活人就不會陷入你溫情的陷阱?你說得簡單,你就不曉得我堅持得多艱難?我堅持得牙也咬酸了,骨頭也掙痛了,生理期也紊亂了,連荷爾蒙都分泌少了……我容易嗎我?

眼前的男子沉在竹林幽僻的暗影裡,尊貴而沉靜,像一尊不可撼動的神……這是個神般的男人,完美而無懈可擊,連給出的溫情都堅實如玉,誰也找不了茬和錯,是,他沒錯,他永遠不會錯,於是她便成了錯的那個,她無情,她涼薄,她沒心沒肺她無恥冷漠……孟扶搖閉閉眼,突然覺得無比煩躁,為什麼要來到這裡?為什麼要遇見他?為什麼要陷身在愛與不愛的泥淖裡,整日為不得不拒絕他而內疚——她內疚什麼?她自已不也是受傷害的那個?她比他還多一層兩難的痛,而他只要不管不顧什麼也不用理會的去追女人就成了,這麼不公平,這麼不公平……�說什麼將心比心?

她開始磨牙,不明不白的惡從心底起恨向膽邊生——與其日日彼此受著溫情的攻陷而折磨,不如一了百了的乾淨,徹底的氣走他,再讓時間慢慢的癒合彼此的傷口,那才是最人道的處理方式,不就是決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