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英兒蕾兒便七手八腳幫著洛娉妍取了披帛,脫下外面的薄襖,換上寬鬆的素錦通袖夾襖。紅螺忙將洛娉妍的頭髮散開,去掉釵環,遞來溫水給洛娉妍潤了嗓子,方扶著她上床。

紅螺本想趁著擦頭髮的功夫好好兒與洛娉妍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兒,因此還特意打發了英兒蕾兒去外邊兒候著。

誰知洛娉妍剛躺下,沒一會兒竟睡了過去,紅螺滿心的疑惑便也只能壓下,心疼地替洛娉妍絞乾了頭髮,掖好被角退了出去。

一出去紅螺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將淺淺與妮妮叫到後院兒一間空罩房內,仔仔細細地問了午膳時發生的事兒。

紅螺光聽著眼淚便撲簌簌地往下掉,逾越的話卻是一個字兒也不敢當著淺淺妮妮倆人說,只心疼得整個人只哆嗦,好半晌才捂著胸口揮退了淺淺與妮妮。

淺淺忐忑地打量著紅螺的神色,猶豫了一番,才停下腳,小聲兒道:“姑姑,咱們回來時,小姐候在奶奶回來的路上,不知與奶奶說了什麼,小姐哭的極為傷心的跑了,奶奶臉色也很難看。”

紅螺望著淺淺抿了抿嘴,揮手道:“知道了,這事兒萬不可再提起,小姐不是都,奶奶不是都叮囑過你們嗎?便是我問,你也不該說的。”

淺淺聞言低下頭,想了想小聲兒道:“姑姑說的我都記住了,可我覺得奶奶今兒受了委屈……”說到這兒,淺淺越發猶豫了一番,才上前靠近幾步,用更小的聲音道:“要不,姑姑去告訴爺吧,爺不是……”

話未說完,紅螺便瞪了她一眼,斥責道:“這是奶奶與爺之間的事兒,奶奶要怎麼做,自有奶奶的道理,咱們這些身邊兒伺候的,只管聽奶奶安排行事,萬不可自作主張!”說完紅螺加重了語氣問道:“你聽明白,記住了嗎?”

淺淺抿了抿嘴,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紅螺見此嘆了口氣,悠悠地道:“你看看晨霜就知道了,她以前也跟你一樣,是個極機靈會來事兒的,如今怎樣?”

淺淺一聽這話瞪圓了眼,小雞啄米似得點了點頭道:“姑姑說的,我都記住了。”說完一溜煙兒似得跑了。

洛娉妍一覺醒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見紅螺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可洛娉妍並不願提起此事,遂淡淡地問道:“慈恩苑那邊兒遣人過來沒有?”

紅螺深深地看了洛娉妍一眼,抿著嘴點頭道:“殿下遣人來說,晚膳各自在自己院兒裡用膳,叫奶奶不必過去了。”

洛娉妍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笑著點了點頭,就著紅螺的手喝了口溫水,便起床更衣,獨自去了書房。

洛娉妍從未想過要將這事兒告訴景蘊,畢竟惠寧長公主是庇護他長大的外祖母,而自己……洛娉妍並不願景蘊跟著為難,更不願看到景蘊在她與惠寧長公主之間做出選擇。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躲在書房裡,用練字來逃避現實,想要將這一切都暫時拋諸腦外的時候,景芝卻跑出了府去,將剛剛回來的景蘊給攔了下來……

景蘊原本計劃先回屋換身衣裳,再去慈恩苑。他潛意識裡覺得,洛娉妍與景芝這會兒應該都在慈恩苑,誰知景芝竟坐了馬車,在大門外候著他。

景蘊皺了皺眉,放棄了直接從東側門進去的打算,隨著景芝從西側門進了府,而後直接從垂花門進了後園。誰知景芝剛在垂花門前下車,景蘊的眉頭便再也沒有鬆開過。

兄妹二人並肩去了碧波盪,站在視野開闊的地方,景蘊方才沉聲問道:“可是今兒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兒?”

景蘊知道,定不會是外祖母或者洛娉妍出了事兒,否則府裡怕是早翻了天,哪兒還能如此安穩,因此心裡並非十分著急。

可景芝望著景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去,眼淚更是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