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珹嚥了咽口水,躬身道:“回父皇,出了這樣的事,兒臣心內難安,便夜不能寐。” “但見父皇亦為此事憂心,兒臣心中便更多了幾分憂心,還請父皇保重龍體。” “哦?你心內難安,夜不能寐?”南帝頓住,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你為什麼心內難安?用著那些錢的時候,朕怎麼沒見你心內難安?” 沒有震怒,沒有責怪,只這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讓賀蘭珹後背出了一大片冷汗,當即下跪。 “父皇,衛重澍之舉天理難容,可是兒臣並不知他做了什麼啊,兒臣也是事發才知道竟有這樣的事,回府細細查問才得知是兒臣府上的側妃逾矩偷偷收下了嶺南送來的銀錢珠寶。” “此事雖非兒臣所為,但兒臣沒有約束好側妃,沒有時時提點衛氏偏支族人,讓他們遠在嶺南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還請父皇責罰!” 南帝聞言冷哼一聲,將手上參四皇子的摺子往桌上一扔。 御書房的氣氛瞬間更加凝固,就連南帝身邊的高太監都不敢大聲呼吸。 自嶺南衛氏一族的事鬧開之後,昭貴妃當天就脫簪待罪,在御書房跪了半天,懇請陛下責罰她管教不嚴的罪過。 可這次陛下是氣大了,任憑昭貴妃跪了兩個時辰,跪暈過去都沒去瞧一眼,只讓人把貴妃帶回宮去。 之後蘇皇后帶著羹湯過來面見陛下,南帝都未曾鬆口,是誰都不見。 如今賀蘭珹又在御書房來演這麼一出以退為進,連高公公都看得出來。 只是聖心難測,他即便看得清形勢,也不能亂言語,一切定奪皆在聖上手中。 賀蘭昀看了會,適時開口:“嶺南天高皇帝遠,衛重澍等人借了四弟的名頭在嶺南興風作浪,四弟遠在京城,政務繁忙,就連府上側妃都能瞞著四弟行事,可見四弟也是讓人矇在鼓裡騙了。” 他話音剛落,賀蘭珹便忍不住斜眼看他,後槽牙都險些咬碎了。 太子這哪裡是幫他說話?這分明是嫌火燒得不夠旺,在這火上澆油呢! 字字句句為他開脫,又字字句句在含沙射影諷刺他! 果不其然,南帝聽聞此話,冷笑意味更甚。 “他是三歲孩童嗎?什麼人都能騙了他?自己府上銀庫裡多了東西,那一箱一箱的金銀都是紙折了揣進袖子裡帶到他府上的不成?他還能不知道?!” 賀蘭昀壓下眼裡的喜色,繼續勸說:“父皇……即便如此,四弟他也未親手做下那些傷天害理的事,還請父皇網開一面,給四弟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賀蘭珹深吸一口氣,只覺胸悶難受,恨不得當場拔刀捅死他這道貌岸然的太子皇兄。 但他若真當著南帝的面這樣做了,便也就奪嫡無望了。 誰料南帝忽然視線一轉,落在賀蘭昀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四弟犯了這樣大的錯,你還為他開脫,你當真是好兄長啊,擔得起外面人誇你一聲賢名純善的好名聲。” 伴君如伴虎,這些年賀蘭昀在南帝身側,也不敢說他對南帝十成十的瞭解,此刻只覺得南帝話音不對。 連忙低頭收斂,只是他剛要說話,就被劈頭蓋臉砸到臉上的東西弄得愣住了。 跪在地上的賀蘭珹也是一愣,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沒忍住短促地笑了下,卻被南帝一個視線掃來,抓個正著。 他連忙伏低做小,降低存在感。 南帝瞧他這樣更覺頭疼,閉了下眼睛,滿眼失望。 “父皇息怒,是兒臣失言了!” 賀蘭昀不明白南帝為何遷怒於他,下跪認錯的速度倒是也不輸給賀蘭珹,被奏摺砸中的額角還隱隱作痛,此刻隨著加快的心跳一同突突著。 “失言?朕看你不是失言,你是太會說話,太會算計了!” 南帝陡然拔高聲調,從兩位皇子進來至現在,終於迸發出天子的雷霆之怒。 “外人都道你純善賢德,你四弟犯了動搖國本的大錯,你居然還在朕的耳邊勸說朕饒恕他,你若是真純善到是非不分的地步,這太子之位你也不配坐了!南朝不需要一個心軟到是非不分的人做儲君!” 此話一出,御書房的氣氛瞬間凝結成冰,伺候的宮人紛紛跪下,大太監高公公亦是跪地勸說天子息怒。 賀蘭昀驚愕失聲。 就連旁邊的賀蘭珹都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