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衡的記憶是在馮小月提起駱全的時候想起來的。

“他在村口,你找他有事?”男人的聲音說得上是十分冷淡,像深井裡的地下水,透著涼意。

那雙沉如墨的眼睛掃過來的時候,馮小月更是心尖一顫,下意識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心跳砰砰加快。

他明明只是隨意一掃,卻好像醫院裡的X光片,好像能看透她所有心中所想一樣。

可當年的事怎麼能怪她?

她都答應嫁給駱全了,明明是駱全悔婚在先,之後還說走就走,完全不給她們面子,她怎麼可能還上趕著追過去要嫁給駱全?

駱全走了之後沒多久,她就在她媽的攛掇下跟雙樹村裡駱全的一個朋友處了物件,那時候他在工廠當車間組長,算是小領導,前途不錯。

得知駱全跟她吹了之後就上來追她了,會哄人也捨得花錢,她媽怕再把女婿嚇跑,這次就只要了彩禮和三大件,順順利利地完了婚。

可誰知道結了婚之後她才看清這人的真面目,那些對她的好只不過是為了把她娶回家。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拿得出手能幹活能生娃的老婆。

而那些所謂的好,在馮小月每每回想起從前駱全是怎麼真正無微不至,連她的家裡人都照顧到的時候,都顯得更蒼白了。

結婚後發現她男人的懶惰本質,不是沒吵過架,她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因為吵架動氣流掉的。

她委屈回家,卻也只是得到她媽一句嫁都嫁了,還能離嗎?離了誰要你?

日子就這麼湊湊合合過下去,直到她聽說駱全在燕京闖出頭了。

她不是沒想過去見駱全,可不知道就是那麼巧還是怎麼,她跟著她男人住在縣城裡,平時忙著在家幹活做飯,等有空了去雙樹村,駱全早就走了。

她畢竟是嫁到雙樹村的人,每次回雙樹村的時間點都是駱全回家的點,很快就被她男人發現了。

她男人發現她還對駱全念念不忘,將她狠狠罵了一通,還動手打了她,後來就對她的行蹤十分關注,只要她往雙樹村那邊去,就一定會鬧一場。

久而久之,這些年下來她竟然和駱全一次都沒見過面。

直到去年她男人不爭氣,在廠裡幹活偷懶不說,還出了紕漏,被廠裡開除沒有生計,加上公婆又都上了年紀,只得搬回雙樹村居住,駱全又沒再回來,夫妻關係才和緩了一些。

可只是和緩夫妻關係有什麼用?如今這樣爛糟的日子,她是一點都過不下去。

怪誰呢?怪她媽當年在結婚前突然增加彩禮,還是怪駱全不夠堅定?

心裡百般埋怨的話,馮小月面上卻不敢露出來一點,只搖了搖頭,囁喏道:“沒,沒事,就是問問。”

她的視線從帽簷底下探出,打量著江敘和周以衡。

明明是同齡人,她看著卻像長了一個輩分似的。

周以衡周身氣質太冷,她不敢多看,視線頻頻落在江敘身上,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早知道如今這樣,還不如當年就豁出去,說什麼也要纏上江敘。

要是當年她不管不顧地豁出去了,估計早就跟江敘一塊進了城,在繁華的首都燕京生活了吧……

江敘這一身穿著看著簡單,可卻是縣城商店裡都沒得賣的款式,手上的手錶看著也氣派得很,以他的本事,肯定比駱全混得還好。

不知道他現在結婚了沒有,手上沒戴戒指,應該是沒結婚的吧,又或是離了?不然像他這樣的有錢人怎麼可能不戴黃金或是鑽石戒指來彰顯身份?

這個念頭浮上心頭的同時,馮小月看江敘的眼神就不由露出了幾分貪婪和嚮往。

她現在這樣狼狽只是因為沒錢收拾,又做多了農活,要是仔細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