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去抹眼淚。

剛開始,方玧還勸勸,後來都懶得說了。

真是年紀越大,淚溝子越淺。

可真到了七公主出嫁那天,看著一襲紅妝的女兒,方玧霎時間也是淚如泉湧。

七公主長得和方玧有六分相似,如今也是十八歲的年紀,就比方玧當年入東宮的時候大一點兒。

可當年啊,方玧入東宮的時候,連像樣的衣服都只有一身兒,更別提其他嫁妝了,唯一跟著她的,就是青容。

現如今到了女兒出嫁的時候,說是十里紅妝都差了點兒,方玧嘴上不說傷心不捨的話,可卻幾乎將能給的都給了女兒。

是對七公主的疼愛,也是對多年前,自己的一種彌補吧。

七公主也落淚,趴在方玧懷中,哭紅了眼睛。

倒是裴曜,女兒出嫁這一日,反而沒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讓七公主莫要忍氣吞聲,受了委屈就回宮來,自有父皇來護著她。

七公主含淚笑著點頭,也如從前撒嬌一般,拉了拉裴曜的衣袖。

最後,自然是四皇子這個親哥哥揹著七公主上了花轎。

當著眾人的面,季寒輕立下毒誓,一定會待七公主永世如初,視為瑰寶。

直到花轎和儀仗隊遠去,裴曜才輕嘆了口氣,折身牽了方玧的手,一步步回宮去。

到如今,孩子們都走了,宮裡才是真的冷清下來。

但相比於宮中的冷清,季府上就是鑼鼓喧天的熱鬧了。

待得賓客散去,季寒輕才迫不及待的將人擁入懷中。

紅燭之下,四目相對,都是笑意。

成婚後的二人,自不必說,感情自然是好。

七公主喜歡玩鬧,季寒輕就陪著她四處遊玩。

什麼新鮮的,有趣的,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帶回府中給夫人瞧瞧。

但只有府裡的人知道,如此感情好的兩人,也有犟起來的時候。

譬如這對弈,非得殺出個高下了,有時候還能生氣翻臉。

再比如說解謎和作詩,亦或是文章見解,有什麼不同的意見,也是非得掙上一掙。

有時候奴才們瞧著都掙得紅臉了,想著趕緊勸勸吧,可眨眼的功夫,倆人又不知怎的和好如初了,又親暱的跟什麼似的。

得,多餘擔心。

後來,兩人生了孩子,倒是互相犟起來的少了。

一起對付孩子嘛。

“你覺得他能哭多久?”七公主淡淡道。

季寒輕抱臂,“最多一盞茶的功夫。”

“那不管了,我餓了。”七公主拉拉季寒輕的袖子。

季寒輕的唇角便勾起來,“走,我們先用膳。”

地上坐著的小豆丁看著爹孃走遠,頓時乾嚎的更大聲了。

“我要吃糖葫蘆,我就要再吃一根兒!一根兒,我就不哭了!”

“行了公子,起來吧,人都走了。”

小廝上前把人拉起來。

“哼,我知道。”季小公子拍拍身上的灰。

呲著沒了門牙的笑,又快步追上去。

“娘,我也餓了。”

“餓死你,再多吃幾顆糖,掉的牙就長不出來了。”七公主冷哼。

季小公子又往另一邊挨,“爹,我餓了。”

“嗯,餓著。”季寒輕淡淡道。

“爹!”

季小公子跺腳。

但也只喊了一聲兒,又默默跟上。

陽光下,一家三口的身影倒也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