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鮮明清晰,彷彿猶在眼前。然而最終卻都被那張死寂的面孔取代。

徐冽,死了,這個曾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痕跡的男子,竟然死了。

他用盡了一切辦法維繫我與他之間那點微薄的緣分,不擇手段地把我留在身邊,最後甚至不惜用死亡在我心底刻下屬於他的傷痕。

徐冽,徐冽……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作出自己根本揹負不起的承諾,讓我一次次將自己的心撕成兩半,挽留你。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你終究還是用如此殘酷的方式跟我說了訣別。

徐冽,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我,對你的父母?你怎麼可以……

拿什麼作證,從未想過愛一個人,需要那麼殘忍才證明愛得深……

我緊緊握住雙拳,身體無法遏制地顫抖,只能在書桌邊靠著床沿緩緩坐到柔軟的地毯上。我抿著唇靜靜聽著悲傷流瀉的音樂,手指再度撫過日記的最後一頁,長嘆了口氣,正要合上,指尖卻猛然有種異樣觸感。

我低下頭去,藉著明亮的日光看到那白色微微發黃的紙頁,紙上的字跡清晰可見,唯有最後一行卻模糊了。尤其“一輩子的幸福”那幾個字,彷彿浸了水而化開去,變得淺淺淡淡。手指摸上去再沒有凹凸分明的感覺,而是微微粗糙的褶皺感。

我微微一怔,這感覺倒像是……淚漬。可我那天明明沒哭,今日,也沒哭。

我將日記本拿起來,放到陽光下,正要細看。卻忽見幾張疊在一起的紙從筆記本最後一頁夾套中掉出來。我忙撿起來開啟,那刺目鮮明的五個端正宋體字,便直直撞上了我胸口。

離婚協議書!

為什麼我的日記本中會有離婚協議書?

我手冰涼得顫抖著,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卻又想不分明。我輕輕將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密密麻麻的一頁,全用鋼筆力透紙背地寫著“伽藍”,那兩個字彷彿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刻在誰的心裡。

我手微微顫抖地翻過那一頁,腦中彷彿映出了徐冽一筆一劃在這個日記本上書寫我名字的景象。他定是看到了我前面的日記,看到了我對他的迷戀,看到了我們往昔的甜蜜,也看到了此後無盡的痛惜悔恨……

我沉浸在憂傷喜樂的情緒裡,時間飛快地流走。待我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電腦中的歌曲早已換成了陳奕迅的《愛情轉移》。

我左手扣著筆記本,右手慢慢從後往前翻。其後幾頁都是空白,我心不在焉地匆匆翻著,終於在厚厚日記本中間的某一頁,找到了熟悉的字跡。

我撫摸著那純黑、剛勁有力的字,猶如撫摸著徐冽稜角分明的臉,和此生最鮮明深刻的記憶。

徘徊過多少櫥窗,住過多少旅館,才會覺得分離也並不冤枉。

感情是用來瀏覽,還是用來珍藏,好讓日子天天都過得難忘……

伽藍:

寫這封信以前,我總在想,當你看到它時會是怎樣的表情?驚訝嗎?嘆息嗎?還是,鬆一口氣?

離婚協議書上早已簽了我倆的名字,你只需拿到律師處做個公證。從此以後,我與你,再無瓜葛。伽藍,從此以後,我與你,就再無瓜葛了……

今天早上,我一直在樓下等著你,放下自尊放棄堅持,要向你妥協。伽藍,我愛你,愛到不惜和另一個男人搶奪你,愛到明知你心中愛的是別人也想把你留在身邊。我甚至可以不介意你在那個世界的所想所愛,只要在這裡你能一心一意地看著我,陪伴我。

可是,看到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時,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忍受呢?我怎麼可能忍受別的男人碰你,我怎麼可能忍受你在我身邊,心裡卻想著其他男從?!我不是真的想掐死你,這世間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可我,還是被嫉妒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