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下午。

“沒有……阿爾敏,今天還好嗎,讓你等這麼久,十分抱歉。”我朝阿爾敏露出微笑, 發現了一些不同的地方,他把帽子摘下來了, 露出來了額頭和眉眼。

他天生捲髮, 頭髮有點長了,半梳在後面留了一半,五官仍舊攜帶著少年氣的稚嫩,卻不難看出來明朗的線條, 像是文藝復興時期流行的雕塑。

“我很好, 今天我記錄了很多的花田……把它們錄進了終端資料裡, 以後我可以自己在裡面造一片相同的花田。”阿爾敏道。

“你明天還要過來嗎?”他問我道。

“明天我會去張恆那裡,到時候我們在實驗室見……我先送你回去好嗎, ”我對阿爾敏道,“你一整天沒有回去,張恆剛剛問你了。看來他沒有那麼不擔心。”

“我可以給張恆哥帶一杯咖啡回去。”阿爾敏說。

我笑起來,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人在窺見他人的秘密時總會探究對方的動機。地下室深處關著一個女人,我腦海裡晃出列恩的面容。

“阿爾敏,你相信愛情能夠改變一切嗎……兩個並不合適的人,他們在一起會不會有好結果。”我詢問阿爾敏道,這個答案顯然十分開放。

“類似於凱爾特的王室去娶一個姓伊麗莎白的女人。”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凱爾特人,我或許能夠理解,”阿爾敏回答道,“如果我是凱爾特的王室,正常情況下我不會那麼做……但是也有意外情況。”

“如果碰到了真正喜歡的人的話。”阿爾敏說著,抬起眼看我,“民族情緒是戰爭遺留下來的病症……儘管我沒有被伊麗莎白姓氏的家族殖民過,但是我父親的祖父,他們仍然留有記憶……那些情緒根植在我們內心深處,很難得到轉移。”

“何況是貴族……他們標榜的民族情節只會更加嚴重。”

“……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我對阿爾敏道,“很抱歉,問你這樣的問題,希望你不會感到困擾。”

“當然不會。”阿爾敏對我說,他回答的有點快,反應過來之後扭了過去,他好像有點不自在。

“林問柳,你會因為我們是被殖民者而覺得……我們也會像他們說的那樣,懦弱不高貴之類的。”阿爾敏話音頓住,他認真的看向我。

“你想讓我認真回答你的問題嗎,我擔心講出來你會不讓我說……說我浮誇之類的。”我想了想,對他道,“你,你哥哥,還有我接觸過的多姆阿萊勒的村民……你們身上都擁有高貴的品質。”

“高貴不止能用來形容外在,也能用來形容靈魂,因此每個人的感受力都不同。”我微笑起來,下意識地想摸他的腦袋,發現他不坐在我身邊我摸不到,我於是收回手。

在我的視線裡,他聽見了我的話,果然臉上因此泛起緋紅,他看向終端,好一會才說,“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詞語形容我和哥哥。你總是很輕易的講出來令別人難為情的話。”

“講話並不需要任何成本,”我轉過來看他,擔心他或許以後會被欺騙,又對他道,“甜言蜜語不一定是好事,大部分都是騙子。”

“那……你是騙子嗎。”

“我講這些,因為我們相識,我可以講一些實話給你聽,希望你能夠更加珍惜自己身上的品質。”

我講出來,阿爾敏盯著我看了片刻,他察覺到了我的動作,腦袋稍微偏了偏,讓我的手指能夠碰到他的耳朵。

“……謝謝你。”他握著我的手腕,我的手指穿過他的髮絲。

送阿爾敏回去之後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我回去已經很晚了,將近九點鐘。頂樓的燈暗著,謝意不在家嗎。

我開啟艙門,昏暗的環境裡,勾勒出沙發上的人影,我稍稍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