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舒鴻煊的策問答卷,裡面的內容,簡直就是一場變法,還是一場阻力不大的變法。

對於權貴來說,要重新丈量土地,要多交賦稅,無異於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大塊肉,當然會心肝肉痛,但對平民百姓來說,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少苛捐雜稅少了,底下的官員不能再借此來巧立名目。

而在上京有能量的家族,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承德帝的性子,他不計較的時候,只要不是十不赫的罪名,你多折騰他都不會搭理;要是他哪天不開心了,要計較了,只能祈禱不犯到他手上。

很顯然,殿試策問就是警鐘,他厭煩了那些蠹蟲貪得無厭的吃用他的東西,佔有他的田地,還少了他的國庫銀子。

如果內閣不能給他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承德帝就會舉起屠刀,一般時候承德帝很少跟人計較,可他計較起來的時候,很多已經不是人了,墳前的草已經長到膝蓋這麼高。

脾性再好的帝皇,依然還是帝皇,生殺大權可不是說著玩笑的。

至少褚相在殿試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分神去看學子們,而是在思量著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他已經做好了,把自己家族這些年來私下買賣的土地忍痛吐出來的準備,足足三百傾!都是買來給家中晚輩做嫁妝,到他仙去之後,分家產的田產。

真是想起就心肝脾肺都痛得難以呼吸。

田產重要,可命更重要。所以褚相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直到被承德帝拉去看舒鴻煊的卷子。

那一刻真是感覺峰迴路轉,舒鴻煊的卷子中,提出的法子居然不是收回多出來的土地,把那些田產變皇室的公田,而是交賦稅!

只要交了賦稅,就是相當於過了明路!限田令就不再是箍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刀!

只要承德帝啟用這個辦法,就相當於承德帝自己認可了他們家族多出來的田產!

不就是賦稅嗎?交!只要不是過分的賦銀,多少他們都交!

在這一刻,想要迫切實施舒鴻煊法子的反而不是承德帝,而是內閣大臣們。

除了周景明和許德海,其他四個內閣大臣心中對舒鴻煊很有好感!

這種把私田過明路的法子,果然是天然就維護了他們權貴的利益。

這少年叫舒鴻煊是吧,要是有二傻子看不明白其中的好處,反而要找舒鴻煊的麻煩,他們就讓那些傻子知道,舒鴻煊背後是他們在罩!

特別是內閣閣臣中的尚書左僕射,夏清。他負責管理吏、戶、禮三部,腦子一轉,就能明白這個變法對戶部的好處,捧著卷子的手都在抖了!

夏清只恨不得現在就讓承德帝下旨實行賦稅改革,天知道他為了國庫的銀子,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偏偏承德帝前段時間還任性的要修建行宮,不知費了他多少口水,苦口婆心的勸了又勸,才讓承德帝暫時歇下這個不靠譜的心思。

禮官很著急,這邊宮人們都把學子的卷子黏上了姓名籍貫,就等幾位大人批捲了,怎麼全都圍著一張卷子轉悠?時辰已經不早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禮官咬了咬牙,揪住一個空隙的檔口,瞅著承德帝一言不發,六為閣臣也不說話的時候,緊張的開口:“稟陛下,殿試卷子已經整理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六位大人喲,你們應該擼起袖子開始閱卷了!早點完事早點歸家呀,小的天都沒亮就起來了,難道今天還要天都黑了也不能回家?

然後,齊刷刷的,八雙眼睛全部盯著禮官。

禮官臉都僵硬了,六雙眼睛是六位閣臣的,一雙是承德帝的,所以,蔡三得你個太監湊什麼熱鬧?

當然,這樣大不敬的話,禮官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他只能僵著臉皮,頂著熾熱的視線,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