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望望,只見裡面所種的都是蘭花、蕙草之類。正是不解,早有守門的狗狂吠起來,驚動了裡面的主人,出來問道:“諸位光降,有何見教?”帝堯看他,竹冠草履,氣宇不俗,正要回答,早有侍衛上前,告訴他是天子。那人聽了,慌忙行禮道:“小民不知帝駕來到,有失迎迓,死罪死罪。不嫌汙穢,請裡面坐坐。”帝堯亦不推辭,就和赤將子輿、老將羿、羲叔一同人內。那人先到草堂中布好了席,然後再出來敦請。帝堯等進去坐定,那人又請教了羲叔等姓名,方才在下面陪坐。

帝堯等此時,但覺一陣幽香沁人心脾,四面一望,只見室中到處都放著蘭花,便問那人姓氏。那人道:“小民姓金名道華,是此地人。生平足跡未出里門,久想到帝都觀光,終苦無緣,難得今朝仰接天子之光,真幸運極了!”帝堯道:“汝向來以何為業?”金道華道:“小民務農為業。”帝堯道:“汝一定讀過書。”金道華道:“小民雖讀過書,但僻在蠻夷,書籍甚少,讀的不多,不過識幾個字罷了。”帝堯道:“汝種這許多蘭草,是什麼意思?”金道華道:“小民生性確愛此草,所以多種。”帝堯道:“蘭草亦是尋常之草,有何可愛?”金道華道:“小民的意思,覺得蘭草可愛之處有三種:一種是高致。凡是花卉,都是種在平原,眾人易於矚目之處,爭研競美。

獨有蘭花,偏喜生在深谷之中,或者幽巖之上,彷彿不願人見,亦不求見人,足有隱君子之風。這種高致,豈不可愛!一種是幽德。凡是花卉,如桃、李、梅、杏、牡丹、菡苕之類,或以顏色悅世,或以濃香動人。獨有蘭花,顏色愈淡愈妙,香氣極幽極微,而看過去別有風趣,聞著了無不傾心,不屑媚人而人自欽倒,譬如君子之道,闇然日章。這種幽德,豈不可愛!還有一種是勁節。凡有花卉,無論草本木本,在那風和日麗之中無不炫奇鬥豔,彷彿都有一切不懼的模樣。一到隆冬,霜飄雪壓,那草本的固然連枝幹都不存在,就是那木本的亦大半紅葉蕭蕭,只剩了一叢光幹,昔日繁華而今安在?豈不可嘆!獨有蘭花,明明是個草本,但是任你嚴寒奇冷,那幾條翠葉依舊飄揚飛舞,一無更改,植物之中和它一樣的,能有幾個?這種勁節,豈不可愛!小民常怪古人說起勁節來,不是推松,就是推柏,有的拿了松樹和梅竹兩種來並稱,說是‘歲寒三友’。其不知道松、梅等都是木本的,歲寒不凋,有什麼稀奇!蘭是草本的,歲寒不凋,倒反沒有人贊它,真是令人氣忿不平。小民的見解如此,未知聖天子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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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了這番議論,都說:“極是極是。蘭草這項東西,從古沒有人稱道過,得足下這番提倡,恐怕將來還有人稱它是王者香,或國香呢。”金道華道:“果然如此,小民的意思亦不以為然。因為蘭之可愛,並不全在乎香。況且它明明有隱君子之風,偏要說它是王者,未免背道而馳,擬不於倫了。”帝堯聽了這話,暗暗佩服他的人品高尚,不愧為隱君子。當下又問他些蘭草的種類和種法。金道華便起身進內,隔了一會,取出一厚冊書來,獻於帝堯道:“這是小民所著,一切有關係於蘭草的,俱在其中了。請帝賞收,加以鑑定,小民不勝榮幸。

”帝堯接來一看,只見面上寫著“蘭譜”二字,隨意翻了兩頁,但見前面所載的都是蘭之種類,足有幾十種,並且有圖附在上面。有一種叫風蘭,它的圖形系用竹籃掛在空中,下面有注云:“風蘭產於東南海邊山陰之谷中,懸根而生。其花黃白,似蘭而細,不用裁去。大窠者盛以竹籃,或束以婦人頭髮,懸於見天不見日之處,朝夕噗以清水,冬夏長青,可稱仙草。又能催生,婦人將產,懸於房中最妙。”又翻到中間,都是說種蘭的方法和宜忌。翻到後面,都是關係蘭的雜說,有一段雲:“凡蜂採百花,俱置翅股之間,惟蘭花則拱背入房,以獻於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