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農道:“帝的話固然不錯,但是現在遽然竄到遠方去,究竟覺得太忍。可否由臣等去叫了他來,懇切的勸導他一番,曉之以利害,或者能夠覺悟,豈不是好?如其不能,到那時再行設法。未知帝意如何?”帝堯道:“那麼好極了,朕雖屢屢嚴責他,但是因為父子天性的關係,有些話不便說,深恐因此而賊恩。現在二位伯父去教導他,不妨格外嚴重。倘能使他革面洗心,那真感激不淺。”說罷稽首,大司農等慌忙還禮。

當下大司農等歸去之後,急忙去召帝子朱來。帝子朱不知何事,急急應召而至。大司農先扳著面孔訓責他道:“你的行為真荒唐極了!有學問不肯去求,有德行不肯去修,終日裡在家酣歌恆舞,耽於逸樂,成什麼模樣?近來又跑到外面去遊戲了。洪水蕩藹,聖天子憂危到如此,而你反在其中尋逸豫;人民顛沛到如此,而你反在其中貪快樂,真可謂全無心肝!你是天子的元子,本來有繼嗣的希望,現在絕望了。不但不要你繼嗣,並且要驅逐你到遠方去,不許你住在都城裡。我已和天子說過,限你明日即行,你可回去,好好收拾一切。明日上午我送你去。”

帝子朱聽了這話,出其不意,不覺目瞪口呆,一聲不言。

大司徒道:“一個人總要能夠改過。你種種失德,天子不知道勸戒了你幾次,你總不肯改過,所以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你好好的去吧。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帝子朱方才說道:“我不願到外邊去,我情願改過。”大司農道:“我看你決不會改過,決不肯改過,這種話都是空說的,還是趕快去收拾吧!

”帝子朱道:“我以後一定改過。”大司農總不相信。大司徒在旁做好做歹,總算和他訂了一個條約:“這次暫時饒恕,以後如再有類乎此的失德事情發生,一定決不寬貸。”帝子朱一一答應了。大司農和大司徒又痛痛切切地訓戒了他一番,方才走散。

自此之後,帝子朱果然不敢慢遊了,和那些淫朋損友不敢接近。那些淫朋損友聽到帝子朱幾乎遠竄的風聲,防恐帝堯連他們亦懲治在內,所以亦不敢再來和帝子朱親近,因此足足有一年餘,沒有什麼失德的事件發現。不過帝子朱雖則沒有做失德之事,卻亦沒有做進德之事。假使能夠日日進德,那麼元氣日充,邪氣日退,久而久之,根本肅清,才是個徹底的辦法。

現在帝子朱一方面雖不為惡,但是一方面並未修德,純是個強迫消極的行為,所以是靠不住的。

果然過了一年,那老脾氣漸漸又發露了。起初在家裡對於小臣、從人非常之虐待,輕則罵,重則打,種種怨忿煩悶之氣無可發洩,統統都發洩到他們身上去,甚而至於拳毆足踢,亦是尋常之事。有一天,趁帝堯和大司農等都為了祭地祭祀在那裡齋戒的時候,就溜出宮來逛逛,恰好遇到了從前的幾個淫朋損友,不免各訴相思,各道契闊,傾談了良久,不覺把一年中壓迫在裡面的不道德之心,一齊都活動起來了。於是大家又提議到哪裡去快活他一日,商量結果仍舊是坐船的好,因為坐船可以躲避人家的耳目,又可以到遠處去儘量作樂。

大家上船之後,就向汾水上流搖去。這時帝子朱故態復作,把大司農所訂的條件早已忘記了。那些淫朋損友亦趁此開心,肆無忌憚,有的奏竹,有的彈絲,樂不可支。後來到了一處,望見對面彷彿大湖,湖中隱約見許多名花開放在那裡,顏色似甚美麗。帝子朱忽然說要到那湖裡去賞花,吩咐舟子停船。大家都上了岸,走有幾百步之路,到得湖濱一看,那美麗的花開在湖中一個小渚之上,可望而不可及。環著湖濱走了許多路,又找不到一隻船。大家正在躊躇,內中有一個人創議道:“我們原坐的那隻船,何妨叫搖船的人拖它過來呢。”有一個人說道:“船身太大,船伕只有兩三個,恐怕拖不過來呢。”帝子朱這時已遊興勃發,自己已不能遏制自己,聽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