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點緊張。”

譁——

醞釀了一整天的大雨驟然落下,風從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在楊枝裸/露的胳膊上留下一層潮氣。

看著不像,她心道。

“你吃,我去關。”

慕留站起來,把幾扇窗戶關上,又走到牆邊,把空調按低了一度。

一落座,他開口道:“明天的組會改成今天開了,所以一直開到了這個時間。”

“沒關係,”楊枝平淡地說道,“反正你也沒有遲到。”

“我想說,我本來可以早點回來的。”

“沒事。”

反正一直都這樣。

楊枝拿起筷子,在半碗牛肉卷裡夾出一根面,放進了盛著湯的勺子裡。

麵條筋道入味,湯底濃郁,一絲辛辣點著舌尖,楊枝吃了兩口,逐漸有了食慾。

慕留見楊枝沒放下筷子,才給自己盛了一碗,問她:“你在法國都吃什麼?”

“泡麵。”

“還有呢?”

楊枝答得像模像樣,“看時間,忙的時候就隨便去麵包店裡買一點,三明治和沙拉之類的,還有超市裡賣的速凍飯,微波爐轉一下就可以吃的那種。”

慕留好整以暇地瞧著她,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了,可還是要問:“哦,那不忙的時候呢?”

楊枝被抓了個現行,一下就笑了出來。

好像沒有不忙的時候。

她放低視線,“和朋友去外面吃。”

慕留不再往下問了,“你自己住?還是有室友?”

“有一個室友,和我是研究生同學,人很好,”楊枝補了一句,“也不愛做飯。”

慕留笑了一聲,“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哦,那你和程唯也是一家人?”

慕留的目光落在楊枝的眉心,下巴一點,“也算。”

楊枝很清楚嘉禾和慕留扯不上半點關係,但還是給慕留講了一遍嘉禾的曲折故事,因為她必須得說點什麼,而腦子裡只想出了這個。

“不過她今天告訴我她找到實習了,是個英語崗,不用說法語,有一個老闆還是中國人,她特別開心。”

“恭喜她,我有個同學是俄羅斯人,博士去了馬普所,聽說她打算跟她家裡人找個東歐國家見一面,應該也不太容易。”

然後慕留話鋒一轉,給楊枝講起了這位俄羅斯同學的搞笑事蹟。

楊枝邊笑邊想,和慕留聊天可真好,永遠不用擔心說出的話會落地,還總是被逗笑,如果不是之前就認識慕留,她會很喜歡和他說話的。

窗外大雨滂沱,他們躲在亮堂的屋子裡,對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泡麵鍋吃得滿頭是汗,雖然氣氛始終稱不上熱絡,但你一言我一語,摻著幾聲笑,也算難得。

楊枝依舊記得她和慕留上一次這麼面對面吃飯是什麼時候,但不再記得每一次了,吃的什麼,說了什麼,是秋天還是春天,期中還是期末,她全都混在一起了,像酸鹼溶液在瓶子裡混合,再多反應一會兒,就什麼都不剩了。

楊枝最後吃了兩大碗,面的味道比她自己煮的好吃很多,究其原因,也許是多了她平常不怎麼放的牛肉卷和蔥花,她決定回家以後也要這麼煮。

楊枝喝光了杯裡的冰水,鹹甜熱辣一筆勾銷。

好爽。

她把杯子放下,正好撞上慕留的目光,“吃好了?”

楊枝點頭,“嗯。”

“那你去沙發上坐著吧,我來收拾,”慕留把紙巾盒推到她跟前,“嘴上有點紅。”

楊枝低著眼睛抽了一張紙,“我幫你。”

兩個人收拾完餐桌,慕留說自己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