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帶發動車子,全程無話,黑臉。

週末,城區最大的綜合超市,人多。

購物車裡選了半車零食,方斐緊急叫停了張旭堯:“不是來買家居用品嗎,怎麼選了這麼多零食?”

“你不喜歡?”

“我更喜歡以資抵債。”

張旭堯看著方斐認真的神情忽然笑了,他用指尖輕輕摸了一把青年柔軟的髮梢,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不用你還利息,也不用你還本金,每天別揹著這個包了,難看。”

張旭堯身高一米九,肩寬腿長,走在校園裡常常被認作體育老師。如今他微微彎腰,眼波溫柔,讓方斐的心驟然失序。

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張旭堯的了?

應該是剛上大學時那次糟糕的勤工儉學,他在商業街上被所謂的星探誆騙著簽了平面模特的短期用工合同,直到被關進一家破舊的賓館開始拍攝,他才驚覺對方讓他拍的是下流又惡俗的東西。

被一同騙來的還有幾個女孩兒,都是涉世未深的年紀,被類似打手一樣的人恐嚇幾句就只剩惶恐不安。

方斐作為其中唯一的男生,擋在了幾個女孩面前,被當胸踹了一腳,幾乎無力爬起。

頭髮被人拉起,惡毒的話貫入耳中:“不就是拍拍情趣內衣的照片嗎,又不犯法,再說我們是正經簽了合同的,你今天不拍也得拍!”

私人物品被暴力收繳之前,方斐胡亂按了幾下手機的按鍵,被搶過去時似乎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音,隨即便被那些人罵罵咧咧地結束通話了電話,關了機。

張旭堯破門而入時,方斐身上只有一片窄窄薄薄的布料,他因拒不配合拍照又被打了個耳光,施暴者轉動手腕,笑著說:“真不捨得打你這張臉,上鏡都不好看了,不過有老闆喜歡看這種身上帶著痕跡的,你哭得越厲害,我賣得價更高。”

話音尚未落定,破舊賓館的門板就被人從外面驟然踹開,張旭堯帶著一身寒意而入,目光像碎冰一樣,閃著不常示人的寒芒。

“方斐!”

一聲呼喚,衝破噩夢。

幾乎赤條條的方斐從床上直接衝入張旭堯的懷中,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雙腿一盤,消瘦窄薄的身體掛在了男人的身上。被打時沒哭,被奪手機扒衣服時沒哭,現在方斐的眼淚卻奪眶而出:“張旭堯,你真的來救我了是嗎?”

結實的手臂環過方斐,將他向上一託,兩人之間密不可分,張旭堯類似憤怒的粗重喘息,讓方斐的身體也跟著微微起伏。

另一隻寬大的手掌在柔軟的髮絲上輕輕一按,方斐的臉埋入了張旭堯的頸窩,他聽到了低沉卻溫柔的聲音:“乖,把數列暴強定律背一遍。”

說完,男人單手環著方斐,抬腿一腳踹翻了手持菸灰缸衝上來的人渣!

方斐記得那天自己閉著眼睛,聽著接連不斷的打鬥聲,在左右旋轉的凌厲動作中,專心致志地背了七八個複雜的數學公式。

直到屋子裡只剩哀嚎,張旭堯才停下動作,他又將方斐向上一託,灼熱的呼吸噴在青年的耳下,嗓音帶著過了戾氣之後的沙啞:“函式的週期性問題背錯了,高中那會兒你就總弄錯。”

目光偏轉,他看到了方斐臉上的紅腫,眸色一沉,開口的語調卻意外的平靜:“臉上誰幹的?”

方斐睜開眼睛,他睫上掛淚,看不清面前的男人,環著頸項的手臂再次圈緊,方斐貓兒似的又埋入張旭堯的頸窩,將淚水蹭在那處滾燙的面板上,再抬眸看清了人,委委屈屈地告狀:“那個戴眼鏡的。”

“他?”張旭堯看著佝僂在角落中的男人,聲音輕之又輕。

賓館中的嚎叫聲再次響起時,方斐修正了自己的錯誤,下巴搭在張旭堯的肩上,將幾個公式又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