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單手搭在前端,偏頭過來沉眸打量著他,須臾後,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兩下。

在他尋思著開口之前,曲佳樂先出聲了,語氣帶著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陸謙,你是不是對我的濾鏡有一點厚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男人擰起了眉,但很快笑笑,身子傾斜了一點向著他靠過來:“那你倒是說說……”

“我對你有什麼濾鏡?”

副駕駛上的人斟酌了下,想好以後抬起頭來:“我之前給你看過的那些設計稿,你曾經說它們很不錯,是很值得期待的作品。”

“但其實有沒有可能。”人說著頓了頓:“它們真的沒有那麼好,你說不錯是因為這些東西是我設計出來的,它們在別人的眼裡根本就平平無奇。”

“就像你喜歡我……其實是帶著很厚的濾鏡,現實中的我一點也不優秀,身上根本沒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地方。”

陸謙一度很看不上曲仲伯對他實行的那種打壓式教育,考同樣的分數姐姐可以受到表揚,弟弟卻要受到嚴厲的批評、被拉倒書房裡質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錯題。

如今這種教育方式的弊端更是顯現出來了——想過曲佳樂會不自信,但沒想到人會不自信到這個份上。

時至今時,陸謙該給人解釋的話也都解釋明白了,又不能真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人看,話說太多也顯得矯情。

人一旦要是鑽了牛角尖,自己就是跟他掰扯再久也掰扯不清。

況且陸謙這兩天多少也琢磨出來了,曲佳樂不是真心地抗拒自己,他只是需要時間把這事好好地消化一下。

從兩人關係挑明的那一刻起,陸謙就沒打算再給自己留退路,放手是肯定不可能放的,但也不能用常規的套路來對付他。

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想把這隻“青蛙”拆吃入腹,不能直接告訴他,得把他泡在水裡一點點加火候,直到他完完全全地習慣並且逃無可逃。

聽上去是挺迂迴的,但好在熬了這麼多年,自己別的沒有,有的是耐心。

不想讓氣氛一直這麼低迷,陸謙剛好也不想解釋了,勾著點笑,順著人的意思“嗯”了聲:“你就當我眼瞎了吧。”

這話曲佳樂總感覺似曾相識,好像以前在哪兒聽誰說過似的,心裡忍不住泛起委屈,淚水就在眼眶裡一圈圈打轉。

哄又哄不好,逗又逗不得。

陸謙看他這樣子無奈失笑,手伸過去罩住他後腦,傾身湊近,薄唇挨在人額頭輕輕吻了下。

一觸即分後,眼底那抹笑意藏得更深了。

很好,看來某人適應得不錯。

至少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已經不會下意識將自己推開了。

車子一路開回悅景灣,停在前院熄火後男人並沒有急於解開安全帶,看身旁人沒有出言挽留的意思,頓了頓,問道:“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

曲佳樂面上稍稍猶豫了下,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還是點頭。

男人看著他輕笑,喚了聲:“曲佳樂。”

“放假時間就這麼幾天,節後我大機率要出國一趟,之後可能有段時間要見不到了。”

說著視線逐漸沉下來,充滿了試探與打量,一字一句:“你確定,不需要我現在多陪陪你麼?”

副駕駛上的人垂著眸,像是在思考,視線隱藏在睫毛覆下的陰影中。

男人不再堅持,微微嘆氣,手指在中控區按下一個按鈕,車門解鎖後很快偏頭收回了目光。

猝不及防,自己的手卻在這時被人牢牢抓住了。

男人眯了眯眼,好整以暇地朝人看去。

話還沒出口,曲佳樂耳根卻先不自覺紅了,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那等你從國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