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真正意識到了“後悔”, 一秒鐘都不會多活。

可不問,於我來說, 也是一種煎熬。

“我希望他變回以前?那個?溫柔的夏油傑——”

“夠了。”亂步呵斥道,“我也希望你變回以前?那個?講道理的鈴!”

他的眼尾上挑著,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亂步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他以往因為錯過想看的電視節目,或者?沒買到想吃的點心,至多是噘嘴皺眉,還從來沒有露出過這副表情?。

是我太強人所?難。

“亂步先生,下輩子我一定講道理。”

“你什麼意思?”

“如果夏油死了,我覺得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理智上,我自己也明白這種話很討打,很欠罵。但是情?感上,我傾注的執念太多了,哪怕這是錯的,我也回不了頭,抱著死也不拋的爛股跳樓是最可能的結局。

實際上誤入歧途的,又何止夏油傑一個?人呢?

“你這是在威脅本偵探麼?”

亂步並不是會被?道德綁架或是屈服威脅的人,他不願意做的事,誰也不能強迫他。

“……對不起。”我站起來,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你就當我瘋了。”

——你就當我瘋了。

這句話,在夏油傑決定帶我去伊哈特伯村養病之前?,也對他的秘書真奈美小姐說過。

在他那邊的家人看來,他同樣是不可理喻的。

聲?稱要?殺光非術師,極端厭惡非術師,自己卻又和?非術師在一起了,自己打自己的臉,自己折磨自己。

這一刻,我沒嘆氣?,沒失落,也沒高興。

就像是說著“橫濱的夜晚很漂亮”這樣稀疏平常的話。

“鈴,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堅定。” 半晌,亂步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他的怒意已經平息了,可能覺得和?我這種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副黑框眼鏡。

那副眼鏡是他很重要?的東西?,他平時隨身攜帶,卻很少會戴。

“在來這裡之前?,你和?夏油君打過電話吧?”

亂步戴上了那副眼鏡,燈光在鏡片上折出一道光,他睜開綠色的眼眸,這個?抬眼的動作很漫長。

“是。”

“你們吵架了吧。”

“……是。”

也不算是吵架,只是雙方都在生氣?。

夏油傑質問我關於娑臣的事,而我沒有回答,還掐了電話,這讓他很生氣?。

而我生氣?是因為他一句話也不過問我的情?況。

“所?以現在關機了?”

我點了點頭。

亂步哼了一聲?,朝我伸出了手:“手機拿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他按下開機鍵,很快開了機。

“14個?未接電話,看來夏油君氣?急敗壞了。”

“氣?急敗壞?他?他還好意思氣?!”

“你們兩個?笨蛋,還真是笨到一塊去了。”

頭上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是亂步直接上手捶了我。

芥川瞪圓了眼睛:“喂,你這無禮的傢伙,你對鈴溪小姐做什麼?”

太宰治事先吩咐過他,要?保護好我,不能讓我少一根頭髮。

我以為亂步要?打給夏油傑,他卻又把手機扔給了我。

“自己好好看看。”

斑駁的螢幕上,亮著的是一封郵件。

【我和?孩子都很好,你不用擔心,先關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