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種如瘋如狂的愛情,也沒有那種心靈深處的契合及需求,可是,卻有份憐惜和愛護,這種感情並不強烈,卻如一條靜靜的小溪,綿邈悠長,涓涓不斷。

多少次,他對美嬋保證的說:“你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也絕不會離開你的。”

但是,美嬋不相信這個,憑一種女性的本能,她多少也體會到夢軒即使在她身邊,心也在姸青那兒,再加上雅嬋灌輸給她的思想,和陶思賢的危言聳聽,對她早已構成一種嚴重的威脅。夢軒會遺棄她,夢軒會離開她,夢軒會置妻兒於不顧!每當夢軒逗留在馨園的日子,她就會擁抱著一兒一女哭泣,對孩子們反覆的說:“你們的爸爸不要你們了!你們沒有爸爸了!”

兩個孩子失去了歡笑,家庭中的低氣壓壓住了他們,那些童年的天真很快的被母親的眼淚所沖走。小楓已經到了一知半解的年齡,她不再用軟軟的小胳膊來歡迎她的父親,而代之以敵視的眼光,和恐懼懷疑的神情,這使夢軒心碎。小楓,他那顆善解人意的小珍珠!什麼時候變得有這麼一張冷漠而悲哀的小臉?

“小楓,明天我帶你出去玩,嗯?”他攬著女兒,勉強想提起她的興致:“帶你去動物園,好不好?”

小楓抬頭看了他一眼,大圓眼睛裡盛著早熟的憂鬱。

“媽媽也去嗎?”她輕輕的問。“媽媽不去,我就不去。”

他看看美嬋,美嬋的睫毛往下一垂,兩滴淚珠骨碌碌的從眼眶裡滾了出來。夢軒心中一緊,鼻子裡就衝進一股酸楚。

美嬋向來是個樂天派的,嘻嘻哈哈的小婦人,現在竟成為一個終日以淚洗面的閨中怨婦!她有什麼過失?正像她自己說的,她有什麼不好?該遭遇到這些家庭的劇變?如果這裡面有人做錯了,只是他有錯,夏夢軒,他的罪孽深重!他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把小楓攬緊了些,說:“是的,媽媽也去,是嗎?美嬋?我們好久沒有全家出去玩過了,明天帶小楓小竹去動物園,我下午就回來,晚上去吃頓小館子,怎樣?”

美嬋沒說什麼,只是,帶淚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意外的喜悅。這抹喜悅和她的眼淚同樣讓夢軒心痛。美嬋,這善良而單純的女人,他必須要待她親切些!

他這天沒去馨園,第二天也沒去。

第二天?多麼漫長的日子!姸青仰躺在床上,目光定定的看著天花板上那盞玻璃吊燈,那是由許許多多玻璃墜子所組成的,一大串又一大串,風吹過來會叮叮噹噹響,搖搖晃晃的十分好看。一共有多少片小玻璃?她數過好幾次,卻沒有一次數清楚過。現在幾點了?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件事,他今晚又不會回來了,用“回來”兩個字似乎不太對勁,這兒不是他的家,他另外有一個家,這裡只是馨園,是他的小公館。當然,自己不該有什麼不滿,當初她是心甘情願跟他來的──心甘情願組織這個愛的小巢,心甘情願投身在這段愛情裡面,心甘情願接受這一切;快樂、痛苦、以及煎熬。

但是他不該這樣冷落她,昨天的等待,今天的等待……

這滋味有多苦!最起碼,他該打個電話給她,但是,她又多怕接到他的電話,來一句乾乾脆脆的:“姸青,我今晚不能回來……”那麼,她就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有等待總比沒有等待好一些。他是不是也因為怕說這句話而不打電話回來?她嘆息了一聲,瞪著吊燈的眼睛有些酸澀了。她用幾百種理由來責怪他的不歸,又用幾百種理由來原諒他!哦哦,夢軒,但願我能少愛你一點!

黃昏的時候曾經刻意修飾過自己,“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她妝扮自己只是為了他,而現在,沒什麼關係了。

她打電話到他辦公廳裡去過,他整個下午都沒有上班,有應酬?還是和妻兒在一起?總之,已經過了晚餐的時間,他是多半不來了,又白白準備了他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