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孩兒怔然。

他見識過數萬大軍的陣地對峙,也見識過大戰之後的屍橫遍野。髒孩兒已然對戰爭的殘酷血腥有了初步認知,那種可怕叫他現在想起就不由得渾身發顫。

可是城門失守又代表了什麼?

髒孩兒尚且幼小的心智還不能理解,便用充滿求知慾的眼神看向丘鵬飛,等著這位身經百戰的大將軍給他解答。

丘鵬飛明白髒孩兒的意思,但他只是輕輕舒了口氣,道:“失守,就是說安龍城現在,歸了北方諸國所有。”

說完,丘鵬飛的心情也沉重了些,只見他眉頭微緊,夾起的盡是國仇家恨的哀怨之意。

“將軍,張之鐸到!”

正在氣氛略壓抑時,外面一道聲音響起。

“進來。”

丘鵬飛話音落,將臉上的愁思散去,用微笑迎上一個身形健朗的年輕士兵。

髒孩兒看見來人,微微訝異,“你是揹我來的那人!”

名為張之鐸的年輕士兵笑了笑,道:“還記得我,不枉我一路把你揹回來。”

髒孩兒不知該說什麼,猶豫了下,道:“謝謝你。”

來人正是前幾日夜間,在髒孩兒即將命喪羅剎將軍寬刀之下時,悍然出面相救的三名弓手之一。

“之鐸啊。”

丘鵬飛輕喚,張之鐸立即正色恭聽,“你去望尊城一趟,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太守大人,順便把這小子護送過去。”

說著,丘鵬飛遞給張之鐸一個印有丘家軍徽記的密函,後者小心接下,放在了懷中深處。

張之鐸看了看髒孩兒,向丘鵬飛道:“將軍,聽聞這孩子也是個修行人?不收他留在軍中嗎?”

丘鵬飛道:“他志不在此。”

張之鐸會意,又轉向髒孩兒,調侃道:“跟我走吧,這次還用不用揹你了?”

髒孩兒道:“不用了。”

“將軍,那我們先行告退了。”

“嗯,路上小心。”

張之鐸躬身一禮,隨後帶著髒孩兒走出大帳。

……

很快,二人一騎便出現在了遠離軍營的山路之中。

正是趕往望尊城的張之鐸、髒孩兒二人。

快馬疾風驚塵起,孤鷹長嘯斷纖凝。

飛馳之中的髒孩兒感受著策馬奔騰的顛簸與暢意,心頭卻有別樣的情緒揮之不去,又越發濃烈。

他恍惚間回想到了在嚴追背上拼命奔走的時候,那個瘦小男人的喊聲是如此清晰且高亢,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連風都追不到。

可是嚴追再快,怎麼卻就是快不過死亡呢?

髒孩兒自知荒唐地向天祈願,他在心裡默默投下願望,希望嚴追可以跑得再快些,只要比那柄無情可怕的寬刀再快一點點就好。

這樣,他就不會看到有一顆人頭在自己臉前凌空飛起,就不會被滾燙的血柱噴向自己,就不會聞到那足以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血腥味。

就不會……在想起那個只有片面之緣的瘦小男人時,竟又默默地黯然傷神。

策馬長驅的張之鐸察覺坐在自己懷中的髒孩兒有些心傷沉默,便開口道:“髒師弟,你以前騎過馬嗎?”

髒孩兒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只騎過牛。”

“哈哈,那肯定沒有我的馬快!”張之鐸笑聲爽朗,“你看,咱們都快追得上那天上的飛鷹了!”

髒孩兒抬頭望去,發現那隻孤鷹穿雲逐日,好不逍遙自在。

張之鐸笑問道:“怎麼,羨慕了?等你何時成為神合境的大修行者,也能跟那老楞一樣非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髒孩兒的憂愁心思很快被張之鐸拉了回來,聊到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