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頭成為詩友則是由於曾明武的緣故,猴頭在關於詩歌偉大與否的爭論中多與彭石賢站在一方,認為“詩歌是時代的號角,詩人是十字架上的耶酥”。曾明武因此譏誚說:“你們要吹號角,何必爬到十字架上去!”猴頭個子矮小,腦袋碩大,眼睛高度近視,酷愛讀書,他文理各科的成績都十分優異,真稱得上博學多識。自從摔碎了眼鏡,家裡人一直不肯給他買,說他那眼睛是晚上偷著看書弄壞的,沒有眼鏡看不了書,眼睛還有可能不會全瞎,不然,瞎子下地勞動可麻煩了。再說,他家裡也不容易弄到買眼鏡的錢。可是,猴頭不看書過不了日子,他給摔破的鏡片加上了一個鐵絲絞的手柄,拿它當放大鏡使,照樣偷著看了不少的書。他能言善辯,有時還不免要激昂慷慨,手舞足蹈一番。有時曾明武在論戰中敗下陣來,便笑他說:“你猴頭是生不逢時,如果生在戰國時期的齊國,出使楚國的就不會是晏子而是你了。”

彭石賢早就想到過請仇老師當詩社的顧問,但他似乎感到仇老師對這件事沒有興趣,有好幾次,他剛要提及詩社的事,仇老師就把話題岔開。還有一次,他拿著一本《詩刊》想去請教一個問題,仇老師沒有答話,樣子還有點冷漠。於是,彭石賢對他的詩友們說:“我們去請倪老師好了,她原來是大學裡的教授,水平肯定不比誰低!”

可是,他們沒有料到,當倪老師看了這幾個學生給她送去的那些詩稿,又聽他們說出了打算辦詩社的想法時,嘴角上雖然照樣掛著那常有的微笑,卻不肯對這些習作給予任何評論。她把詩稿退還給彭石賢說:“上面有個‘雙百’方針,辦詩社的事你們不能去與團支部的人商量一下?”

看來,倪老師對辦詩社的事也無熱情。彭石賢想,找曾明武吧,他沒有興趣;找陳燦英吧,自己又不願意。難道“雙百”方針是團支部的?辦個詩社有什麼必要去找團支部商量——不管它,把第一期刊物編出來再說,他不信詩社搞不成!

李超蘭倒是問起過彭石賢辦詩社的事,彭石賢當然樂意邀請她參加,但她的回答卻很特別:“我喜歡詩,但我只喜歡聽人朗誦詩或者談論詩,我自己不會寫詩,不會寫詩的人參加到詩社裡不是太掃你們的興了麼?”彭石賢反激她:“我知道你是不願參加,看不起人就不參加好了,怎麼要說你不會寫詩呢?大家都一樣,誰說過自己是詩人?”李超蘭用同樣的道理回答說:“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唱歌跳舞?這還是學校提倡過的呢!你如果願意,我可以安排你在週末晚會上演出,我是文娛委員。”彭石賢為躲避跳集體舞的活動還捱過批評。太強的虛榮心真讓他不敢上臺,“你是故意‘將軍’,想讓我丟醜看笑話!”李超蘭來熱心了:“只要你答應學,我教你,保證不會丟醜!”彭石賢猶猶豫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不敢答應。

李超蘭對歌舞有愛好,而且很有表演才能。在學校組織的週末晚會上總是光彩奪目。明亮的汽燈照著她的舞姿,真如天仙下凡,惹得人人仰頭引頸。彭石賢常常站在後排的人群裡看得如痴如呆,待回過神來,簡直讓他自慚形穢。

在彭石賢的所謂愛情詩裡有過這樣的描繪:

像明月臨湖,波光漾動,

你清幽的目光讓人醉心;

像繁星閃爍,夜色朦朧,

你飄甩的長髮可以*;

像春風過境,草木搖風,

你婀娜的身姿令人痴情!

。。。

不過,彭石賢當時並沒把這些詩送給李超蘭,不知是因為他有太強的自尊心呢,還是有太強的自卑感。他把這些詩抄在一個小本子上,常常放在內衣口袋裡,卻不敢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