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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石賢不說話了,國芬姐是告訴他,開會就開會,知道的事說不知道,誰奈何得了誰!
晚上,鎮政府的會議沒有在禮堂裡召開,而是全鎮各合作社的主要領導人、國家幹部及回鄉的學生,好幾十個人擠在樓上一間會議室裡聽新來鎮上蹲點的區委書記做報告,那氣氛好幾分神秘。多數人不認識新書記,煤油燈只照亮了他的一半面孔,他的嗓門很低,說話慢腔慢調,讓人覺得他是在咬牙切齒。其實,他談的是反右鬥爭的偉大勝利,警告人們必須跟上形勢。他證實了一點:“農村也一樣,人人都得受教育,前一段,許多地方被弄得烏煙瘴氣,工作不好開展。”但是,他沒有說及鎮上的具體情況。姜信和也參加了會議,他以有力的聲調做了補充發言,號召幹部、教師與學生站穩立場,分清大是大非,要求大家以各種方式揭發反對政府,打擊幹部,愛講怪話的人,主持會議的龔淑瑤卻沒說多少話,只佈置了幾項生產任務,最後留下黨員和社幹部來,說要商量一下有關工作,其他人就散會了。有些奇怪的是,竟沒有人提起在鎮政府門前張貼匿名謠歌的事,彭石賢猜想這是龔淑瑤不敢公開追究。
回家後,彭石賢早早地睡了,第二天也遲遲未起。清早,吳國芬來彭家,為張貼謠歌的事,帶給黃大香一個很壞的訊息。有人去陳裁縫那裡追問過,說謠歌不是陳家人寫的也有陳家人參與。不然,旁人怎麼能知內情?剛才,陳裁縫的老婆親自到鎮上找龔淑瑤辯白冤情,訴說著:這婚已經離了,可還有姑侄的情分,即便沒有這層關係,當鎮長的總還是陳家小孫子的母親,他們怎麼會做出貼謠歌的事來呢?龔淑瑤客氣地接待了這位姑媽,說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沒貼就不用多顧慮。但龔淑瑤告誡老太婆往後別在人前人後說閒話,她這是肯定陳家人有過背後的議論。可陳裁縫老婆怎麼也想不起來,從鎮政府出來,正遇著那位龍家社長與民兵營長左右看管著龍嫂的兒子連貴進了鎮政府。她這才突然想到,這孩子有過為深山老獵戶退社說話的事,而老獵戶是知道陳家內情的人。陳裁縫老婆在不安之中見著吳國芬,便在拐彎處悄聲說了幾句話。她表白陳家為了圖個清閒自在,真不敢招惹這種麻煩事,如果有那本事就不會放媳婦出門。她向國芬打聽,社長領著龍嫂的兒子上鎮政府去會是什麼事呢?
黃大香聽著這話,心裡砰砰地跳,她能肯定歌謠是連貴與自己的兒子幹出來的。連貴會不會供出這些事來?她只對國芬說:“怎麼辦呢,連貴這孩子不出什麼事才好!”
吳國芬打算再去打聽些情況,剛一出門,龍嫂來了,她拉著黃大香說:“哎呀,不得了,我家連貴被叫到鎮上去了,我就知道他這一災躲不過!”
黃大香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說,早晨,連貴正準備上山去打柴,社長與民兵營長便進了屋,說鎮上通知連貴馬上去一趟,可不肯說是什麼事,連貴開始不理睬。後來見他們逼得緊,便把柴刀一丟,跟他們走了。龍嫂顯然不知道事情的底裡,她說:“這能為什麼事?還不是為著昨晚連貴把社長家放入田裡吃谷的雞打死了。當時我就罵過了他,讓他從家裡抓只雞去賠了社長,可這猴崽子偏是嘴硬不服輸,要跟他社長論什麼理。這不是,你條胳膊還扭得過人家的大腿來?也好,讓這猴崽子去鎮上挨頓訓,最好蹲個兩天三夜,看他往後能不能長點見識,學個乖。唉,讓人憋氣呢,出了這種不孝子孫,我是再不會替他去求情討饒了!”
“只為這件事?”黃大香擔憂地,“可別牽連上其他的事情才好呢。。。 ”
“沒聽說有別的事呀。。。 ”龍嫂深深地嘆了口長氣,“與社長家這冤仇今世是解不開了!可你香姐知道,能說我們孤兒寡母欺侮了別人?按說,這雞我認了賠,兒子也罵過了,還一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