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條烹得極好的清蒸魚身上開的口子,一點也不醜,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吸引著人移不開眼睛。

“北堂朝,我可疼慘了。”季華鳶啞著嗓子道:“我自己看不見,老師說處理過後傷口還挺好看的。”

“是,是挺好看的。”北堂朝動了動喉結,掏出手帕輕輕替他拭去額上的汗:“苦了你了。”

“我沒事了。”季華鳶抬起頭對他虛弱地笑:“我老遠就聞到香味了,我要吃雲吞。”

北堂朝看著季華鳶眼裡脫了力般的空洞,聲音柔到不能更柔了:“好。給你吃雲吞。”

“我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季華鳶的聲音溼溼軟軟的,被汗水打透的睫毛有些凌亂地貼在眼皮上,面部線條柔和,乍一看去,一點也不像前幾日囂張桀驁的十四號。

“我餵你吃。”北堂朝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走到桌邊端了雲吞過來,放在床上,手執勺子舀起一個,在嘴邊吹了幾口,送到季華鳶眼前。

季華鳶看著雲吞,哼唧了幾聲,又道:“我能先喝口湯嗎?”

北堂朝終於察覺到有點不對,抬眼看去,卻見季華鳶眼裡沒有來得及藏起的狡黠。這人,看上去是傷痛淋漓之後藉著虛弱撒嬌,其實,是變著法折騰自己呢!

“北堂朝,你幹嘛又這麼兇巴巴地看著我!”季華鳶有些心虛,索性先聲奪人。北堂朝看著他一臉耍賴定了的樣子,也是沒法子,只好自己將那雲吞吃了,舀起一勺湯喂到季華鳶嘴邊。

季華鳶又不樂意了:“你怎麼偷吃我的雲吞。”

“這雲吞本來就是我煮的好嗎?”北堂朝無奈了,卻還是溫聲溫語地哄著:“快把湯喝了,一會就涼了。”

季華鳶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終於張口咬著勺子將那點湯舔進嘴裡。溫潤鮮香的湯汁順著唇舌流淌入喉,季華鳶像一隻曬太陽的貓一樣眯起眼睛:“好喝。”

北堂朝輕輕勾了勾唇角,卻很快就掩飾下去,只是道:“好喝就把這點湯都喝了。”他說著突然想起什麼,又問:“胃寒的毛病,這兩年好些了嗎?”

“師父給我調得差不多好了。”季華鳶的聲音恢復了幾分力氣,朝北堂朝擠眼笑道:“我要是不把身體養得好好的,還怎麼保護你?”

北堂朝手下一頓,只道:“你照看好自己得了,我哪需要你保護了。”

“還說不需要,”季華鳶不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天這傷是為了你受的呀!”

“我知道。”北堂朝看著季華鳶有些不忿的眼睛,緩緩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受傷,但是下次,不許了。”

季華鳶聽他這麼說,心裡有些小得意,卻還是裝作不知,問:“為什麼呀?”

北堂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下無奈,只好說:“你為了救我,搭自己一條命進去,有什麼意義?”

“怎麼就沒意義了,”季華鳶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微微嘟起了嘴,胡扯道:“用我一個賤人的命交換你北堂王的命,我可是整個南懷的大功臣!等我死了,可是會立碑修廟,受萬家香火的!”

“別胡說!”北堂朝有些惱了,瞪著季華鳶:“什麼就賤人了,怎麼就死了!你再胡說八道,就別在我這裡住了!”

“嘁!”季華鳶憤憤地別過頭去,小聲抱怨道:“天天叫我賤人賤人賤人,怎麼我順了你反而不對了!在你眼裡,我不就是個賤人嗎?我不就是該死嗎!”

北堂朝聞言心下一滯,頓時覺得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看著季華鳶的側臉,理虧得說不出話來了。

季華鳶素來最不會嘴下留情,也不管北堂朝那邊尷尬,繼續嘟囔道:“天天拿這個壓我,你除了不告而別、另覓新歡、趕我出門,還會不會點別的了!”

北堂朝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