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的長袍,站到他身前,垂眼道:“請王爺更衣。”

北堂朝哼了一聲,這才張開雙臂,任季華鳶從袖子一點一點替他把衣服穿上。眼睛斜著瞟季華鳶低眉順眼的樣子,心中有一絲怪異的舒服,嘴上還要嚷道:“手腳快點,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季華鳶悠悠地嘆了口氣,手上加快些動作說道:“我這不本來就是朽木一塊麼。”他說著,又好似刻意一般,一邊說道:“我在這主院太礙眼了,要不王爺把我差遣到別的院裡幹活吧”,一邊動手拍打著北堂朝後背的褶子,不知道暗自裡用了多大力。

北堂朝哪裡感覺不出來這人是在故意使壞呢,可他卻被那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惹得有些惱,北堂朝怒哼一聲,掐著季華鳶纖細的手腕將人拉倒自己眼前,惡聲道:“讓你在哪兒待著,你就給本王老老實實在哪兒待著!我看你是劣質難改,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又忘了疼!”

北堂朝這一聲吼出來,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嚇人。季華鳶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動起來,嘴上卻淡淡說道:“王爺賞的罰,怎麼罰的、有多難捱,我可是要記一輩子的,怎麼會忘了疼。”

這話一出口,季華鳶倒是面色無常,北堂朝卻突然愣了,他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季華鳶,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季華鳶是在扮乖順還是在冷冰冰地警告他什麼。北堂朝一時間心下竟有些忐忑,只能是掩飾著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季華鳶的話裡有什麼別的意思,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北堂朝,我是對不起你,我現在讓著你,但你也差不多得了,別耍威風過了頭!

這邊北堂朝息了聲,微微有些發愣,季華鳶蹲下身子去替他打理,淡淡地說一聲:“手放下吧,還舉著幹什麼。”他說著,感受到北堂朝在頭頂上方有些訕訕地放下手臂,自己繼續專心致志地替他擺弄腰帶,手指向下一順,卻是觸到了溫溫涼涼的東西。季華鳶一愣,輕輕挑開下襬,果然看見那一枚和自己頸間一模一樣的玉佩,正自自然然地垂在北堂朝腰間。

季華鳶頗為意外地挑挑眉,抬頭對上北堂朝被人戳破有些忽閃的眼神,也不管北堂朝會不會難堪,直接問道:“王爺有了心心愛愛的雲公子,還留著這東西做什麼?怎麼不直接賞給他?”

北堂朝被他一句接一句囔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是頗為勉強地哼了幾聲,冷聲道:“本王喜歡誰自然就賞給誰,不喜歡了就扔出去,用得著你一個小奴才操心!”

季華鳶低嘆一聲,道:“行,不用我這小奴才操心就不用吧。只是王爺要是喜歡雲公子,還是對雲公子好一點。多深的愛,也經不住您的不珍惜。”

北堂朝這回是真傻了,季華鳶只是睡了一覺,怎麼醒來後句句話都是話裡有話地捅他的心窩子呢!

下人們這時剛剛好將早膳傳進來,北堂朝拉住正欲轉身去佈置的季華鳶,心下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季華鳶一臉不知情地看著北堂朝:“沒怎麼啊。”

北堂朝皺著眉,沉聲道:“沒怎麼,你這一大早陰陽怪氣的,給誰擺臉色看。”

季華鳶無奈地嘆口氣,道:“王爺,我哪敢給您擺臉色。您一個不高興,我又被剝光了衣服吊到床上去了,我可不敢。”他說著,撣開北堂朝抓著他的手,兀自去給北堂朝安置碗碟。回身間,眼底卻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北堂朝看著他為自己按照慣例擺放碗碟筷,心道:這天生沒良心的狐狸,果然永遠都成不了乖順的白兔。才一夜就原形畢露了,哪裡還有半點前日在床上悽楚可人的樣子,這要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什麼?

他這邊心裡想著,卻沒有再給季華鳶擺架子。北堂朝坐到桌前,看著今天廚房送來的早餐——珍珠饅頭蓮心粥,配上八碟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