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之時,我即便是依舊護你,卻也永遠不會原諒你。無論你是黑是白是灰,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能護你在北堂朝的刀鋒下活命,已是還你舊日恩情。”

“所以叫我不要日後糾纏,是麼?”謝司浥笑出聲,點頭:“好,好。我知道,從前得意少年郎的謝司浥尚入不了你季華鳶的眼,更何況今日——落魄賣國人,只怕還要惹你鄙夷!”

“我不會看不起你。”季華鳶淡淡地啜著苦丁茶,輕聲道:“但我也不會與你同謀。我理解你的無奈,但你是晏存繼的人,而我……”他說著,略略掃了掃身後的如松:“我也有自己一定會堅守的立場。你我此番見面,總是瞞不過北堂朝,我也不欲去瞞。如果北堂朝問起來,剛才的話,我一句都不會替你藏。”

“有什麼好藏的,我已落魄至此,在北堂王的眼中,怎樣都是笑話,還有什麼端得住的。”謝司浥一笑:“原來年少的我不知道,雲泥之別,我從來就沒有什麼和他爭你的資格。”

季華鳶不語,只是看著盤中晶瑩剔透的點心餡,道:“下一步呢,有什麼打算?”

“中秋將至,南懷皇室又要招攬畫師……殿下的意思,叫我也去。至於他拿著我這一顆早已無用的卒子要怎麼擺,我也不知。”謝司浥笑:“只是想著帝都好風光好熱鬧,能來沾一沾人氣,見一見舊人,我也不算是不情願。若是哪日殿下真的迫我去做什麼過火之事,我便直接自盡算完,以殿下性格,我已身死,倒不見得會難為我母。”

季華鳶聽那人將生死隨便掛於口齒,談笑間卻盡是認真之色,不由得震驚。他回身對如松道:“你們三個先回去,我過一會自己回府,不用等了。”

“主子,這……”如松深覺不妥,卻是也沒接到命令要一步不落地跟,有些猶豫。

“北堂朝沒說叫你們拴著我吧。”季華鳶將茶杯不輕不重地往桌子上一磕,語聲微有不悅。

“是,奴才這就退下,還請主子自個當心。”如松連忙告退,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季華鳶和謝司浥一眼,卻還是無奈離去。

謝司浥一直帶著笑不說話,直看著如松和窗外兩個侍衛一同離去,才幽幽道:“他果然寶貝你。”

季華鳶面無表情,只是道:“有時候寶貝過了頭,也叫人煩。”

謝司浥喝著苦丁茶,搖頭:“謹慎些是對的,這帝都人雜,又是敏感時期,換了是誰都要派人護著你的。”

“季華鳶從來就不用別人護。”

“你不需要,該為你做的,他還是會為你做。”

季華鳶輕輕嗤笑一聲,也不多辯,只是斂了神色,緩緩伸手探入袖中,取出一個瓷瓶推放至謝司浥眼前。

“這是……”謝司浥挑眉,拔開塞子一聞,立刻皺起眉頭,環顧四下後壓低聲音道:“你藏這東西在身上做什麼!”

“你管的太多了。”季華鳶淡淡地回道:“這藥本是有別的用處,此時卻也用不大著了。不如就送了你,若你……也可給自己留一個體面的選擇。”

“你身上帶著這毒,北堂朝知道嗎?”

季華鳶輕輕一笑:“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我不存心瞞他,只是他不問,我也總不能拉著他自己全倒出來。”

“你留給自己的?”

“呵,我回帝都之前,哪裡知道他是會捧我還是會摔我。給自己留個體面,總是沒錯。”季華鳶無所謂地擺弄著桌上的茶器,只道:“當時我只是想著,他若是要殺我,便不會在意我自盡。他若是留著我,我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也沒什麼對不住他的吧。”

“華鳶,你……”謝司浥連連嘆氣,搖頭道:“你錯了。你這樣,沒有誰能受得了。”

“我哪樣了。”季華鳶有些無奈,低聲道:“左